反派他過分美麗[穿書]

第154章

字數:3929

發佈時間:2024-11-15 15:26:12

  曲馳向來信任他的小桃仙,又隻有孩子心智,是以這般隨意的謊言也能輕易瞞天過海。


  陶闲捧去讓曲馳封上的,是三份他新做的空錦囊!


  之所以孟重光沒能察覺,一是因為未曾提防陶闲會行偷天換日之法,二是因為,之前那真正封印著碎片的錦囊,也是出自陶闲的針線!


  陶闲不聰明,但他很敏感,就像一株生了無數枝觸的孱弱植物,他知道自己必然會被犧牲,因此他竭盡了他所有的智慧,想到了這個主意。


  ——倘若孟重光發現,必會明白陶闲在盤算什麼,隻需將計就計便是。


  ——倘若孟重光沒發現,他要麼殺掉自己,從自己身上搜回真靈囊,要麼找借口催動靈囊,置自己於死地。


  而且,偷竊靈囊的是自己,徐師兄無論如何都不會怪罪到孟師兄頭上來的。


  就這樣,陶闲靠著偷換了三枚靈囊,掐滅了一切爭執的苗頭,安安靜靜地走向他的結局。


  在精心設計過自己的死亡後,陶闲便把每一日當做最後一日來過,倒是活得有滋有味,就像在今日,離開房間時,他輕聲對鑽入浴桶的曲馳說:“曲師兄,我許是會,會在外面多呆一些時候。不急。”


  而就在今日,他迎來了他的歸期。


  最先發現陶闲的,竟不是在察覺不對後奔出塔來的徐行之,而是早起出塔拾柴的周望與元如晝。


  遠遠瞧見在溪邊掘泥的陶闲,周望抱著嶙峋的柴火,步履輕快地趕了上去,然而一聲呼喚還未出口,就見陶闲扶溪而跪,緊接著,金光凝匯,如奇花孕初胎,陶闲凝成了一個金人,他的姿態像極了一個嬰孩,環抱雙臂,蜷縮安坐,把自己抱作一座孤島,細骨作巖,頭顱作山,看上去是那般溫柔而孤獨。


  周望本能地覺得不對起來,一把將懷中柴搡去一邊,喊了一聲“幹娘”,覺得力度不夠,又連名帶姓地喊了一聲“陶闲”,才發狂地往他所在的方向跑去。


  陶闲仿佛要推開什麼似的,猛地一揮手,周望少見他如此果決,便覺像是被凌空推了一記,急亂的步伐停在數十步開外,小心地、試探地往前走了幾步,又喚了一聲“幹娘”,嗓中已含了流沙似的哭腔。


  怎麼了啊!這是怎麼了啊?!


  她的問詢聲被極大的恐慌感壓滯在喉腔裡,隻能發出嗚嗚的低咽聲。

Advertisement


  陶闲此時覺得五感被放大到極致,水流潺潺,魚遊緩緩,遠方的獸叫鷹啼,周望眼中的淚光,自塔內而來的匆促步聲,就連孟師兄向曲師兄討要說法的聲音,均是一清二楚。


  此間唯有周望的淚水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陶闲不知該怎麼向她說明自己的現狀。


  ……他現在很好,真的很好,唯有錦囊剛剛受咒開啟時,心髒悶痛如有海浪般層疊的鈍刀剜割,但也隻疼了一瞬,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


  陶闲張開口,竭力朝周望解釋:“不疼,不疼呀。”


  可他的聲帶已然松弛,隻剩鹌鹑蛋大小的喉結在徒勞滾動。


  陶闲再次嘗試張開口。


  他想說的有很多。


  他想說別哭,我老了,像我這般身體,定活不過四十歲,他還想說阿望待我走後你得照顧好曲師兄,但他想了很多,卻一字也說不出來,索性回過頭去,看向高塔方向,片刻後又急急扭過身去。


  ……他等不到那人來了。也不該等。


  周望眼看著那金光熠熠的青年掐起指尖,擺出了一個唱戲的姿勢,正是他在小時候哄自己睡覺時、唱過不知多少遍的《夢斷》的最後一折。


  陶闲掙扎著站了起來,沿河奔走,舒張開喉嚨,眼波帶悲含愁,竟是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唱出了聲:“——千裡河山得復歸,春夜一夢再相逢!師兄!師兄!夢中逢啊!夢中逢!”


  嫋嫋餘音尚在,他便被金光由內漩渦般吞噬了,遺骨不留,淨若無塵,一扇旋轉著的半圓形的灰色光門從他消失的地方徐徐展開。


  及早趕出門來的周北南、陸御九、徐行之均看見了陶闲是如何消失無蹤的,也都看見了那扇光門。


  ……任何進過蠻荒的人,都不會忘記這扇光門的模樣。


  周北南已斷絕了一切思考能力,甚至忘記了狂喜,隻喃喃道:“……陶闲呢?他要去哪裡……”


  代替陶闲向孟重光多般致歉的曲馳此時方趕出塔,未及言聲,雙眸便盯準了那扇光門,雙唇張啟,眉心微皺。


  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扇門……


  他見過的。


  好像一柄拂塵滌蕩過他蒙灰藏垢的心室,麈尾掃過,平白掠出一道明光來。


  但不等這明光彌散開來,曲馳便記起了更重要的事情,左右環顧,拉過一個站得最近、同樣看到方才發生之事的風陵山弟子,客氣發問:“勞駕,請問你看見陶闲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人可生如蟻而美如神。——顧城


第99章 撥雲見日


  無人能向曲馳解釋, 也無人願給曲馳解釋。


  ……你不能向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他將永遠失去一件東西。因為他不會懂,卻知道痛。


  更何況,大家的確不知道陶闲去哪裡了, 就連孟重光都難免疑心, 陶闲隻是在碎片脫體後去到了現世之中, 或許在光門那邊, 陶闲正坐在路邊, 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等待他們。


  於是曲馳問過的所有人都在搖頭, 有的是因為茫然,有的則是因為飽含希望。


  問不到答案,曲馳茫然了片刻,緩步走上前去拎起了那隻空蕩蕩的小桶, 把手上甚至還有陶闲握過的餘溫。


  曲馳愣愣地發力握緊了把手,想要留住那點細微的溫度, 但又怕自己掌心的熱力把這溫度奪了去,就換了姿勢, 用雙手捧緊桶底, 攬進懷間, 珍之重之地走到簌簌落淚的周望身前。


  他騰不出手來,隻能溫和地用額頭去碰她的:“哭什麼呀。”


  周望啜泣著拼命搖頭, 想通過這個動作否定些什麼。


  曲馳安慰她:“不哭。”


  周望當真止了眼淚。


  陶闲化作一蓬旋光之前的眼神還在她眼前晃動,讓她立刻記起了自己的責任。


  自己牙牙學語時,曲馳在她看來是幹爹,是兄長, 但是,她在慢慢長大,懂得的東西愈來愈多,曲馳卻始終停留在原地,很多事情學過就忘,青鶴一般的人物,卻生了一顆稚拙天然的混沌心。她很快發芽抽條,長過了曲馳的年紀,便自然地跟陶闲學著,像姐姐一般帶著曲馳嬉玩。


  現在也是這樣。她得照顧曲馳,就像陶闲要求的那樣。


  周望咽下口中酸楚,一袖抹去頰上殘淚,作出一副笑臉來:“雨後起風,霧氣迷了眼了。”


  再簡單的謊言都能騙得過曲馳,他窩下身,謹慎地吹著周望染著淚意的眼睛,每一口都帶著暖香:“吹吹,不難受了。”


  孩子模樣的大人周望,牽著大人模樣的小孩曲馳往塔裡走去,曲馳眸光純稚,隻顧專心盯望著小桶,探詢他自己的物外之趣,絲毫不顧旁人眼光。


  周望負責守著曲馳,安撫於他,其他所有人均聚至溪邊,心中種種惶惶不安,隨著孟重光冷聲的解釋,逐漸落地生根,腳踏實地地化成狂喜與悲傷相摻的酸澀情緒,撬開每個人的唇舌,緩慢地鑽進去。


  陶闲實在是個沒有重量的人,字面意義上的。他的一條命像充盈了熱氣的孔明燈一般輕飄飄的,就像周北南,總疑心他進蠻荒第一年就會病死,他也不負眾望,的確是大小病不斷,每一次都像是掛在要死的懸崖邊上,搖搖蕩蕩,但每次他都能雙臂一撐,把自己甩上崖來,苟延殘喘一陣,又滑跌下去。


  重復得多了,當那人真的紙片似的飄遠了,大家反倒覺得他還在,還隨時會從塔中走出,期期艾艾地詢問自己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陸御九含著眼淚,不死心地追問:“陶闲是真的……真的不在了?”


  孟重光沒有說話,他旁邊的徐行之亦是默然。


  這樣的沉默反倒讓陸御九燃起了些希望,他攥緊衣角,鬼面後掩藏的雙目閃出動人的微光:“不一定,不一定的


  ,這神器碎片總該有些靈性,沒有平白要人性命的道理……”


  他竭力避免提及那碎片是生長在陶闲心髒中的,他拉拉雜雜地分析了許多,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我們快些過去吧,別叫那頭的陶闲等急了。


  不必他說,大家均是心知肚明:蠻荒之門已開,該是他們離開的時候了。


  誰也不知耽擱的時間久了,這蠻荒之門是否會重新關閉。


  經過商議之後,那些無牽無掛、與陶闲也並不相熟的弟子在前開路,魚貫消失在了光門一側。


  誰想,大家在曲馳這裡又撞上了瓶頸。


  曲馳固執地抱著盛滿黃泥的小桶,蹲在塔內小溪邊,清凌凌地凝望著水光,仿佛水裡隨時會鑽出一個陶闲來:“我哪裡都不去。陶闲說過他要出門久一些,讓我好好等他。”


  周望畢竟隻有十三四歲,能忍住眼淚已是拼盡了一身氣力,因此安慰的話聽來簡直是氣若遊絲:“幹爹,走吧。幹娘已經……他在我們要去的地方等我們呢。”


  曲馳抬了眼睛問:“他去哪裡了?”


  周望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若是現在開了口定然會哭出聲來,隻能汪著一渠淚,笑著看曲馳。


  曲馳催她:“阿望,說呀。”


  小孩子沒心沒肺的逼迫最容易叫大孩子手足無措,周望垂下頭,而徐行之自外走來,蹲在他身前,將“闲筆”置於膝上,緩聲哄他:“陶闲他打開了蠻荒之門,現在可能已經到現世去了。”


  曲馳眼睛亮了亮,繼而又隱隱現出受傷之色。


  他喃喃地問:“為什麼你們都知道他去哪裡了?為什麼他不告訴我?”


  說完他怏怏地垂下頭,玩了一會兒玉柄拂塵,方才下定決心這回要鬧些小脾氣:“我不去什麼現世。行之,你去告訴他,我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等他。”


  周北南難得開了靈竅,上前來同徐行之一起真心實意地欺騙他:“曲馳,陶闲就在門那邊。你也知道他身體不好,離了你就是隻軟腳蝦,你真放心他一個人……一個人……”


  周北南一席話倒是把自己說難受了,喉結升降數下,方勉強咽去一口酸氣。


  “是呀。”周望將抑在胸口的長長一口鬱氣盡皆吐出後,靈犀一動,想到了一個絕妙的理由,“……幹娘跟我說,他去現世給你買糖葫蘆了。”


  曲馳立刻就不難過了:“……真的?”


  陸御九把自己鑲嵌在塔門處,不肯靠近,隻敢遠遠地附和:“……是啊,他不讓我們告訴你,說要給你個驚喜。”


  周北南想起今早自己與陶闲的最後一番對話,心中生憷:“是,他今早還跟我說,要給你弄糖葫蘆來。”


  大家齊心協力地為曲馳編織了一個糖稀色的金黃夢境,也都在極力哄騙著自己。


  曲馳認真地將目光轉過每一張臉,他辨不出這些臉背後隱藏的悲歡,隻覺得他們都在笑,一顆莫名懸著的心才端端正正擱回了原位。


  他摟著小桶,快樂地站起身來:“那我不生氣了。我去找他。”


  曲馳輕而易舉地得回了他的快樂,然而,就連向來冷情蕭疏的孟重光都別開了視線,不敢直視他的這份純真的歡喜。


  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帶走了他的劍和拂塵,提走了陶闲的針線小籃。陶闲為他新做的衣裳,他一件都未曾帶。


  在曲馳看來,小籃子就是一枚取之不盡的泉眼,隻要小籃子在,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新衣服從籃中冒出。


  光門並無要消失的打算,月亮似的橫亙在小河邊,曲馳滿心歡喜地來到它跟前,不加任何猶豫便鑽了進去。

暢銷精選

她是晚秋
她是晚秋 "主動放棄攻略任務後,系統清除了我有關裴競的一切記憶。 起初,我搬離別墅,他以為我隻是在鬧脾氣,並不在意。 直到一個月後,他陪著繼妹去醫院產檢,碰到了失蹤已久的我。"
逃婚明信片
逃婚明信片 "十月初五,訂婚這天。 我爸紅光滿面,拉著訂婚對象四處敬酒。 “當然是我女兒高攀了,她都30了,不嫁人怎麼行?”"
漁周唱晚
漁周唱晚 我和周宵是娛樂圈最恩愛的夫妻之一。粉絲不知道,我們當年「沒拉
幼君
幼君 我先生陸時清去世那日。 鋪天蓋地都是這位傳奇外交官的深情遺書。 【璇儀,終得同葬,千載共眠。】 可惜,我不是璇儀。 我是陸時清視為一生汙點的發妻。 不得出現在廳房見客,有人時隻能自稱表妹。 操勞半生後,我重回十八歲, 決絕地退掉陪他赴法國任職的機票。 這一世,頑固不化的許幼君,再不痴纏了。 她也有拼盡全力想要守護的東西。
 錦棠
錦棠 "前生,直到陸承允死後我才知道,我冤枉了他。 奈何那個叫做宋悠然的女子,誕下了他的孩子,吃著他「渣男」的流量飯。 仗著孩子那麼一點血緣關系,她入住了陸家。 而後的十年時光,她殘忍地逼死陸家父母,利用孩子繼承陸家的產業。 一步登天。 很多年之後,她端著一臉的假笑,告訴我。 「蘇錦棠,陸承允從來都沒有出軌,我隻不過是在酒店撿了一個你們用過的小雨傘而已。」 她端著勝利者的笑容,無情地嘲諷我。 再次睜開眼睛,我回到了我與陸承允結婚的那一天。"
車禍時,他將我拋下
車禍時,他將我拋下 "我陪沈知州去找白月光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他心急如焚,把受傷的我留在了事故現場。 車子發生爆炸,我被好心人送進醫院。 閨蜜望著我心疼不已,哭紅了眼求我別再喜歡沈知州: 「江玥,求你別再喜歡他了,他不值得。」 我替她拭去了淚水,輕聲道:「好。」 又頓了頓:「可沈知州是誰?乙遊新出的角色卡嗎?」 關於沈知州的一切。 我都不記得了。"
抹殺攻略對象
抹殺攻略對象 "梓豪在幼兒園昏倒了。 我趕到醫院。 卻聽見丈夫和兒子在密謀。"
我,齊天大聖,靠彈幕逆天改命
我,齊天大聖,靠彈幕逆天改命 "打白骨精時,師傅又在一旁念緊箍咒阻止我。 這次我並沒有像往常般頭痛欲裂,隻是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串串金光閃閃的文字。 【氣死我了!這個唐僧眼瞎嗎?白骨精這麼明顯都認不出!不幫猴哥幫妖怪!】 【九九八十一難,這才走到第二十難,可憐我猴哥之後還有很多苦要吃!】 【反正在這個破團隊裡待著也憋屈,我要是有猴哥這一身本領,直接單幹!】 【爸了個根的,這劇情氣得我想衝進屏幕給唐僧套麻袋!】"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