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陷阱

第82章

字數:3862

發佈時間:2024-11-19 10:28:02

  “不知道。”央儀隨口答。


  “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我先申明我不站隊啊!”方尖兒以手立誓,“不管你怎麼選我都百分百無條件支持。但我就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八卦。”


  央儀無語:“隻是一點?”


  “好吧,我承認是兩點。”


  路周以前喜歡過閨蜜,這一點方尖兒知道。


  閨蜜和孟鶴鳴分手了,這一點她也知道。


  目前看下來,孟鶴鳴怎麼想她暫且不知,確認的是路周這小子還有想法。


  那麼,綜上所述——


  方尖兒問:“你對少爺弟弟有想法不?”


  央儀答得極快:“沒有。”


  方尖兒說:“看著我的眼睛。”


  兩人鼻尖對鼻尖,眼睛對眼睛,眼裡的湖澄澈一片,連漣漪都看不見。


  “真沒有?”


  “真的。”


  “剛認識那會兒你倆不是走挺近的嗎?”


  “你想想我倆走挺近是因為誰。”

Advertisement


  哦,好像哪哪都跟自己有關。


  方尖兒喊著哎喲我對雞眼了,捂住自己,片刻,又從指縫裡偷看閨蜜,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她算是明白了。


  綜上所述,一廂情願。


  那孟總呢?


  方尖兒腦子裡想著的人此刻正在榕城,孟家的大莊園裡。


  孟鶴鳴有段時間沒回來,管家鞍前馬後,事無巨細地匯報這些天家裡的情況。


  家裡這段時間隻有黎敏文在,因此所有的事都與她有關。


  “夫人打電話去療養院那,沒聽小少爺接過,一直很擔心。前幾天自己在那說要飛一趟美國,行李都準備好了,這不是聽說小少爺又回來了嘛。”


  “還有呢?”孟鶴鳴不緊不慢地問。


  “然後這兩天出去茶歇,見了公司的老股東。具體聊什麼不清楚,不過回來後夫人心情不錯,還誇了今年新植的一批玉蘭。”


  黎敏文喜愛玉蘭,因此對玉蘭很挑。


  能聽得出心情確實暢快。


  孟鶴鳴放下茶盞,腿松弛地交疊在一起:“那怎麼今天又在那生氣了?”


  想到這個就頭大,管家謹慎地看看少爺臉色,壓低聲:“因為今天大夫人來了。”


  男人果然頓了下,問:“人呢?”


  管家低著頭:“沒住在家裡,住在洲際。”


  大夫人是孟澤平的第一任妻子,在孟鶴群很小的時候就和孟澤平離婚了。


  離婚後孩子歸孟家,數年後,她嫁給澳門一富商。


  婚後和孟家的聯系變得更少,孟鶴鳴極少見到他父親的這位前妻。近幾年唯一一次見面,是在孟鶴群的葬禮上。


  遠遠的一眼,印象不深。


  隻記得是位保養得宜的貴婦,站在人群裡面色溫婉卻冷淡。


  照理黎敏文與這位前妻沒什麼交集,但這麼多年,黎敏文總是將人當假想敵。人家在澳門上報,她隔天就會出現在榕城的報刊上,形容她的詞匯一定要比那位更華美。


  人家參加什麼慈善會,她轉頭就哄著孟澤平也辦一場規格更大,牽連更廣的。


  這些孟鶴鳴多少都知道。


  年少時他不懂,一味站在自己母親這邊,覺得是自己不爭氣,不像兄長那樣受父親喜愛,所以連帶著母親也對在孟家的地位有種近乎於恐慌的危機感。生怕一個不小心母憑子貴,孟澤平把前妻迎回來,凌駕於她的頭上。


  後來懂了,他便看輕了這種一畝三分地的想法。


  “大哥的祭日快到了吧?”


  孟鶴鳴忽然發問。


  管家說:“是的,再過兩天就是。”


  孟鶴鳴原本沒想過要和那位大夫人碰頭。


  他自己也說不清,在大哥死亡的這場戲份裡他扮演什麼角色。總歸落在別人眼裡,不會是好的。


  他沒有自虐傾向,不必上趕著被別人冷眼。


  沒想隔了兩天,秘書處說有位談夫人想約見。


  姓談的人本來就不多,幾乎是同時,孟鶴鳴便想到了與孟鶴群有幾分相似的那張臉。


  他問:“就她自己?”


  “對。”秘書說,“一個人來的。”


  秘書把人安排在會客廳。


  孟鶴鳴進去時,茶已經喝了半盞。幾面擱了一隻愛馬仕铂金,提柄上繞了一圈絲巾,月白色打底,上面綻放著一朵又一朵的白玉蘭。


  他忽然就懂了黎敏文這些年對玉蘭的執著。


  有些病態。


  同父異母的兄弟間多少有點相像,自他進來後,談女士的視線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孟鶴鳴承認,有些虛偽的表象使他與兄長形似。


  並不是基因難改,而是同樣生活在孟家,很多東西和人的成長軌跡都會潛移默化往最有權勢之人的喜好上偏。


  如同知道孟澤平心裡念前妻,所以黎敏文事事模仿。


  也如同孟澤平在意自己的風評,年輕時愛裝溫潤如玉,生的兒子為了投其所好,也不自覺地往這上面裝一裝,以博取父親喜愛。


  無論內裡是什麼樣,他們兩兄弟表面上都有虛偽。


  孟鶴鳴在她面前坐下,展露出溫和善意。


  “您找我有什麼事?”


  “早上我去墓園,見了見鶴群。”女人放下杯盞,語氣裡的溫和與他如出一轍,“聽說你昨天回的榕城,想著見一面了再走。”


  “見我?”孟鶴鳴抬眼。


  女人淡淡地笑:“一點小事。”


  這些年孟鶴鳴看人從未出過錯,如果說自己表現出的善意是虛偽的,那眼前這個女人卻真得很。


  她說話從容勻緩,不兜圈子,也不刻意偽裝。


  說是小事,立馬緩緩道來。


  “榕城有塊地,當年離婚的時候我沒有拿。那塊地是我婚前的嫁妝,公司急需現金流的那會兒我拿出來抵押過,你一查便知。”


  “您是打算要回去?”孟鶴鳴問。


  “我的東西,過了些年月再要回去,應該不難吧?”


  他沒有為難人的打算,表態:“不難。”


  當即通知助理去查。


  等待間隙,女人便說了說家常,問孟澤平怎麼樣。


  提到孟澤平,孟鶴鳴意興闌珊:“前些日子剛去看過,還不錯。”


  “你爸爸年輕時候很爭強好勝。”


  孟鶴鳴笑了聲:“現在也是。”


  女人搖搖頭:“所以我同他過不下去。”


  這話很難接。


  孟鶴鳴正想著如何往下順,她又自己說開了:“那時候我年輕,看中容貌,覺得他一表人才,因此很是中意他。後來結了婚才知道,他骨子裡遠沒有看起來那麼無害。他性格又那樣強勢,事事掣肘,對我威嚴的時候多過溫柔,和我想象中的婚姻全然不同。”


  孟鶴鳴不知在想什麼,手指落在表盤上,一下一下地撥弄:“所以您懸崖勒馬了?”


  她點頭:“還算勒得不遲。”


  孟鶴鳴斂眸:“現在呢?您後悔過嗎?”


  “一點也不。”女人說,“我如今的丈夫對我很好,在外人眼裡我們相敬如賓,私底下也是如此。他尊重我,也包容我。和他在一起我能做自己。”


  “您眼裡的尊重和包容是什麼?”


  “那時候我剛離婚,獨自在澳門。圈裡很多人等著看我笑話,我自己也避著這個話題,在外面從來不說第一段婚姻。不過他不一樣,他不避諱,偶然聊到,他隻說孟澤平事業上有建樹,看人眼光卻不好。”


  她語氣裡的從容和寬厚並非作假,溫醇得仿佛這些年沒再經歷過波折,萬事順心。


  聽到她這麼說,孟鶴鳴在心裡同自己的母親相比起來,的確高下有別。


  “後來聊多了,我問他怎麼總跟一個離過婚失敗的女人搭話。他說失敗的是孟澤平,而我跑出來了,我就是成功的,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勇敢。”好像回到了最初熱戀的時候,她說著低頭笑了下,“那時候他還未表達愛意,但我已經零零星星看到愛了。”


  “再後來他跟我求婚。我驚慌失措,當時不知道怎麼想的,就告訴他我在榕城跟孟澤平還有一個兒子。他應該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震驚了幾秒,隨後又想了想,很認真地讓我放心,說他來想辦法,把孩子接到澳門。”


  “……”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嚇得幾天沒見他。那段時間他也沒來找,我心想一定是他知難而退了。畢竟他家境殷實,原本找一個二婚的女人已經很難,還要再攤上一個外姓的孩子,這件事他家裡絕不會贊同。可是等我知道他消息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榕城,在和孟澤平談判。”


  孟鶴鳴產生了興趣,問下去:“談輸了?”


  “不。他允諾了你爸爸澳門的一些生意。當時你已經出生,其實孟澤平沒那麼堅決要留下鶴群,之所以談那麼久,是想要利益最大化。”


  果然是孟澤平的作風。


  女人垂下眼,手指搭在蓋碗上:“他們快談攏之前,是我自己放棄了。”


  “為什麼?”孟鶴鳴問。


  “他那時候已經和你爸爸太像了,我沒辦法接受把他帶在身邊。”她嘆了口氣,“所以這件事,作為母親,一直都是我虧欠鶴群。”


  孟鶴鳴心想,如果當年她執意要把孟鶴群帶走,想必孟鶴群也是不樂意的,他總會想辦法回孟家。


  他們兄弟倆的野心,不相上下。


  是不是虧欠很難說。


  聊到這,助理進來匯報。


  那塊地皮最初確實是由眼前這個女人帶來的。


  孟鶴鳴點了下頭:“讓蘇挺看下相關手續,沒問題的話把地轉出去。”


  女人笑了下:“和你說話很舒服,不需要兜兜轉轉。”


  他不置可否:“我隻是不喜歡佔著別人的東西。”


  如今孟家產業那麼大,一小塊地皮而已,說實話孟鶴鳴不太有胃口。況且今天的談話讓他覺得舒心。


  說完事,女人告別。


  她起身時忽然回頭:“外面都說鶴群的死和你有關。”


  迎送的動作頓在半空,孟鶴鳴望過來。


  她淡淡地說:“我覺得你不像。”


  “或許我比我爸爸更會偽裝。”孟鶴鳴沉聲。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隻憑這一句,我就覺得不是。”


  從不像到不是,中間僅僅隻隔了一句話。


  孟鶴鳴心中駭然。


  知道事情所有因果的他,都不敢如此坦然說一句不是。


  孟鶴群出車禍是他自己飆車沒錯,但送到醫院後經搶救得知器官衰竭,需要第一時間移植時,孟鶴鳴插了手。當時李勤予正在聯系器官源頭,巧合的是在榕城等待移植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個人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前終於匹配到適合他的,卻被有權有勢的孟家橫插一腳。


  那家人尋不到孟澤平,求到他面前。


  一邊是親大哥,另一邊是毫無聯系的陌生人。


  他冷冰冰地問:“你憑什麼覺得我們孟家會讓?”


  跪在地上的老人膝行到他面前,頭磕得血淋淋的:“我兒子先配上的,求求您了!他一直在等這顆心髒,他等了很久了!您看這是他的照片,他還很年輕,他的小孩才一歲不到,您看看,我們全家為了等這顆心髒花了這麼長時間,這麼多錢……”


  錢是孟家最不在意的。


  但當一沓沓單據雪花般飄起來,厚厚落在地上時,他像被壓了千斤。


  “你求錯人了。”孟鶴鳴無動於衷。


  回身走進醫院,在隔著幾重門聽到孟澤平怒吼“我管你幾條人命,救我兒子重要”的時候,說不出什麼心理作祟,他對李勤予說:“你是不是就喜歡當醫生?”


  李勤予忙得焦頭爛額:“廢話。”


  “搶人家的器官這事,要是曝光出去,醫院得關門吧?至於你的行醫執照……”


  李勤予震驚地看著他:“你不救?”


  “想救。”孟鶴鳴平靜地說,“但事情總有先來後到,人也有時運不濟。你懂嗎?”


  “……”


  孟鶴鳴望著天:“孟鶴群的好運或許就到今天。”

暢銷精選

標記Alpha教授之後
標記Alpha教授之後 "綠茶 Omega 假扮 Alpha 入學,喊著清醒獨立,卻默默享受我男友的寵愛照顧。 後來,男友拋下易感期的我,跑去保護 Omega。"
迢迢
迢迢 女配覺醒後,我和全網黑的弟弟一起上綜藝。我控訴家裡重 男輕女。「小時候煮方便面,隻有他碗裡有雞蛋,我就沒有!」「那是因為你雞蛋過敏。」
此生不換
此生不換 "談了三年的男朋友江浔,在結婚前出軌了。 我提了分手。 他不同意,「婚禮照舊,瑤瑤說她不要名分,江太太的身份可以讓給你。」 可明明當初是江浔手捧鑽戒,求我嫁給他的。 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放棄事業,照顧他癱瘓在床的媽媽,端屎又端尿。 怎麼現在反倒成了讓給我? 江浔認定我為他付出這麼多,一定舍不得這段感情。 可後來,他不僅沒等到我回頭。 還親眼看見,那個權勢滔天的男人將我緊緊摟進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吻我。"
女主和女二he了
女主和女二he了 "穿成虐文女主後,我誤拿了深情劇本。 女二意外摔倒,我怒斥影帝男友。 「這麼大個人在你面前都能摔,你吃白幹飯的啊!」 女二自述被黑博同情,我拿起手機酷酷就是一頓反黑。 女二發和男友的合照。"
濘羽
濘羽 "臥底時,我曾救過一貌美公子,趁其失憶哄他做未婚夫。 公子信以為真,紅著臉求娶我。 任務完成那日,我被命令清除所有知情人。 隻得親手取他性命。 萬萬沒想到,公子不僅沒死,多年後還成為手握重權的攝政王。 後來我失敗被捕。 看著我狼狽模樣,他慢慢扯緊系在腳腕的紅線。 「溫濘,怎麼不跑了? 「那……你欠我的洞房該還了吧?」"
宴青山
宴青山 "聽聞謝承宴失憶的時候,我正在梨園養胎。 他磕傷了腦袋,記憶停留在了十六歲。 我稍作思考,大手一揮,叫侍女給他送去一封和離書。 「且去告訴他,以後也不用記得了。」 畢竟十六歲謝承宴,心裡隻有那個放棄他的小青梅。 更重要的是,年少時,我們是死敵的關系。 不死不休的那種。"
炫富弟弟是保安
炫富弟弟是保安 "住在客廳三個月,我被弟弟小兩口偷光了身上的錢。 他罵我打工妹,甚至把我當禮物獻給了上司。 直到,我把閨蜜的卡“不小心”落在家裡。 這次丟了可是盜竊。"
和兒子穿書死遁後
和兒子穿書死遁後 "我和兒子一起穿書,成為豪門裡被遺棄的母子。 表面上不受寵,卻每天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掐指一算,男主白月光要回來了,很快要將我們趕出家門。 我:「兒子,媽媽存夠錢了,跑?」 兒子背上小書包,給我遞上一張黑卡:「早準備好了,我們快滾吧!」 結果,在我們走後的第三年,傳聞宋家少爺將江城找了個天翻地覆。"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