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

第13章

字數:3478

發佈時間:2024-11-19 11:25:28

  恐鬱清梧自己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蘇行舟失蹤之後,他沒有再不管不顧的打上門,而是求了鄔閣老和壽老夫人幫著尋。


  但兩人卻都沒有尋到。


  那背後的推手就有得琢磨了。


  錢媽媽還是相信是林大少爺做的。


  她給蘭山君倒了一杯茶送過去,“當年,林大少爺在集賢堂裡罵鄔閣老,被剛來洛陽的鬱少爺蘇少爺聽見了,便起了爭執。”


  集賢堂是洛陽學子常去的地方。


  “林大少爺心中不快,起了歹毒心腸,竟遣人誘瑩瑩去抄書賣。那麼小的姑娘,才十三歲呢,滿心以為是去賺錢的,結果進了集賢堂,卻被一個窮酸秀才以蜀人的緣故為難。”


  “瑩瑩與他爭執了幾句,他就將瑩瑩活生生打死了。”


  這秀才認罪也利索,口口聲聲是為了死在洛陽的士兵報仇。進牢獄之前還衝著鬱少爺笑,說:“你們蜀人,真當該死。”


  但誰都看得出,秀才隻是一把刀,背後還有人站著。


  錢媽媽:“四年前,蜀州和洛陽的事情早已經被人漸漸淡忘了,哪裡還有人專門記著此事為難一個蜀州小姑娘?借口罷了。後來查出來,是博遠侯府大少爺挑唆的。”


  但人家隻是叫底下的人請窮酸秀才喝過一次酒,什麼都沒有做,你能拿他怎麼樣呢?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一條人命沒了,林大少爺在背後什麼事情也沒有。


  錢媽媽直到現在還氣,“幸而捅過一刀,不然更是憋悶。”


  蘭山君還是第一次聽聞這件舊事。她沉默良久,道:“多謝媽媽告知我此事。”


  錢媽媽給她懷裡又添了一個牡丹紋樣的手爐:“此事是我們將姑娘牽連在裡頭了,日後說不得會給你帶去什麼麻煩,肯定是要跟你說清楚的。”

Advertisement


  壽老夫人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等錢媽媽說完之後才道:“山君,你往後若是因此事碰見了麻煩,隻管來找我。”


  蘭山君再次道謝。


  壽老夫人精神頭不太好,勉強笑了笑,便讓錢媽媽送蘭山君離開。


  錢媽媽因今日蘭山君跟著去了一趟雒水,對她的印象好得不得了,一個勁的道:“您心地好,將來肯定長命百歲的。”


  等送走人,她回到堂庭,就見老夫人手裡的杯子碎在了地上。她眼眶一紅,叫小丫鬟進來掃了碎杯子,坐在一側道:“您也別氣,如今鄔閣老回來了,這條人命不會就這般算了。”


  壽老夫人卻搖頭,“正是因為他回來了,行舟這條命,清梧怕是連一刀都不能為他還手了。”


  錢媽媽擦眼淚的手一頓,“什麼意思?”


  壽老夫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他行事變了。”


  她感喟道:“可能是他老了。我總覺得他回來後的手段軟了很多,顧忌也增了許多。”


  “博遠侯府正如日中天,他不可能為了蘇行舟得罪人。”


  蘇行舟的死,因著鄔慶川跟鬱清梧的關系,便已經不是他自己的命了。大家都在看鄔閣老怎麼行事。


  壽老夫人疲憊的閉上眼睛,“且這等的時候,博遠侯府為什麼要殺蘇行舟?”


  這裡面還有得說道。


  ……


  鬱家,靈堂裡,鄔閣老用手壓著鬱清梧的肩膀沉聲道:“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要冷靜。這件事情,不一定就是林冀做的。”


  林家大少爺名林冀。


  鬱清梧默然,並不否認這個猜測。


  鄔閣老,“當務之急,是找到真兇。否則一味盯準了林家反而不好,容易讓人坐山觀虎鬥。”


  他看向棺木,輕輕將手搭在上面,“清梧,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因小失大,你明白嗎?”


  鬱清梧懂他的意思。他也知道先生剛回洛陽,正在關鍵的時候,他不能做出讓先生為難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依先生的意思,阿兄的命便這樣算了嗎?”


  鄔閣老:“不可能算了。但卻不是現在算。”


  他一言定下章程,拍拍鬱清梧的肩膀,“這幾日就為行舟下葬吧。”


  鬱清梧猛的抬頭,“下葬?”


  鄔閣老:“不然呢?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鬱清梧身子顫抖起來,“可是先生,一旦下葬,就什麼證據都沒了,就是咱們什麼都不追究的哨聲——”


  鄔閣老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壓了壓,沉聲道:“清梧,你別蠢。”


  他說,“你蠢過一次了,在淮陵待了三年,你還要再蠢一次嗎?”


  鬱清梧神情怔怔,喃喃問:“那阿兄的命呢?”


  鄔閣老還是那句話:“等以後——你如今有什麼底氣呢?”


  沒有人證,沒有物證,沒有家世,沒有權勢。


  鄔閣老問,“你有什麼?”


  鬱清梧雙手緊緊的握住,肩膀一點點被先生壓著沉下去,低聲道:“我什麼都沒有。”


  鄔閣老這才放心。


  他急匆匆來,又急匆匆走。


  外頭下雪了,他隨手拿起身邊的一把黑傘撐著出了門。


  鬱清梧跪在堂前看著他沒了影蹤,好一會兒,他才站起來,拿出一根新的蠟燭去接祭燈的燭火,輕聲道:“那阿兄……你慢點去陰曹,慢點再去……”


  ……


  另外一邊,蘭山君回到了鎮國公府。朱氏幾人早就等著了,見著人回,連忙道:“怎麼如此晚?”


  蘭山君說出壽老夫人的說辭,“先去看外祖母的刀,看了一會,錢媽媽便說帶我去鐵珍閣看看,那裡還有幾把壽老夫人的刀。”


  朱氏皺眉,“山君,這是你失禮了,人家隻是提一提,沒成想你竟然答應,她隻好帶著你去看。”


  她說,“你該回來問問我的。”


  蘭山君點頭:“我下回知曉了。”


  朱氏見她臉色疲憊,心軟道:“快些坐下歇會吧,我們也在聽你三哥哥說要緊的事情呢。”


  蘭三少爺連忙又把鬱清梧同鄉死在雒水的消息說了一遍,撇嘴道:“當時他來書院找人,借著鄔閣老的臉面架勢大得很,一雙眼睛好像要吃人一般。”


  “結果找了這麼久,沒成想同鄉是失足落水。這下子總不至於說我們推他下去的吧?”


  三少夫人手緊了緊,到底沒有在婆母面前說丈夫的不是。


  朱氏擔憂道:“往後你們出門,多帶幾個小廝,如今冬日裡雨水足,又有冰雪,路也滑得很。”


  蘭三少爺哈了一聲:“我才不去那般的地方,我跟他可不一樣,我闲著無事麼?”


  雒水邊是窮苦人家才去的。


  蘭山君今日聽了蘇家兄妹的事情,本就悶著一口氣,聞言抬眸看過去:“人死如燈滅,三哥且積些口德。”


  蘭三少爺張口就道:“我又沒說什麼!”


  蘭山君站起來,冷笑道:“你闲著無事,難道別人是有事麼?”


  奸賊殺人,權貴愚人,本就毫無道理。


  難道是蘇行舟自己去的雒水河裡嗎?


  難道是蘇瑩瑩自己願意死在集賢堂嗎?


  她朝著朱氏行禮,“母親,我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朱氏目瞪口呆,但見她目光裡含著火,又不好說教,隻能無奈道:“那你就去歇息。”


  等人走了,她眼眶一紅,“你們也回去吧。”


  三少夫人連忙站起來抓著還想叫囂的丈夫起身告辭,蘭慧瞪了三哥一眼,等三哥三嫂走了,她才跟母親道:“你可別怪六姐姐,連我都知曉鬱清梧是蜀州人,那他的同鄉肯定也是蜀州人啊,三哥哥也太不把六姐姐當回事了,怎可當著她的面就說出來。”


  朱氏:“我知道的,你瞧,我不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嘛!”


  蘭慧也站起來要走,“你該說說三哥哥的!”


  朱氏:“知道了知道了,你小小年歲,怎麼話倒是越來越多。”


  蘭慧撇嘴,抬腿就走。


  朱氏追出去叫人給她打傘,“又下雪了,今年雪就沒停過!”


  ……


  雪夜裡,蘭山君讓趙媽媽為她點了一盞燈。她坐在書桌前,慢吞吞研墨,本是要將老和尚的畫像畫出來的。


  若老和尚的身份有異,這無疑是最簡單的辦法。但她不敢畫。


  至少現在敵情未明,她不敢畫出來。


  隻是到底將老和尚跟自己被困淮陵聯系了起來。


  她靜靜的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將掛在柱子上的戒刀取下來仔細看,卻沒有看見什麼不同之處。她拿著戒刀在手裡慢慢比劃了幾下,回憶老和尚教自己的刀法,也覺得沒什麼過人之處。


  老和尚說,行走江湖,花架子要不得,練刀,主要是要快。所以,她從小就被哄著去削蘿卜。他則在灶臺前叫囂,“山君,快點,再削快點,油都冒煙了!”


  蘭山君以前便覺得,老和尚讓她學刀的初衷不過是讓她多做些活,並無其他的意思。


  她將戒刀放在身邊,沒再死倔著在這上面找不同,而是又繼續在紙上推演。


  她想,若是跟老和尚有關,便不是宋知味和那位不知名的婦人在背後殺人了,而是可能牽扯到了朝堂兩字。


  朝堂啊……她上輩子從未去注意過,她的精力都在宋國公府一畝三分地了。


  她深吸一口氣,再摒去濁氣,筆下一動,在紙上寫下了鄔慶川三個字。


  這三個字她至少是熟悉的。


  自從她知曉鄔慶川這個人的時候,他的名聲就很好,別人提起他來的時候,總是稱贊的。


  那是誰在她面前稱贊過他呢?


  宋知味肯定是沒有的。他從不在她面前說朝堂的事情。


  蘭山君努力回憶往昔,而後在一眾人名裡,寫下了博遠侯府四個字。


  博遠侯家的宴席,後頭鄔慶川是常去的。她在宴席上自然聽得過幾句他的好話。


  心隨念動,她連忙舉著燈照向這兩張紙。


  她上輩子不知曉蘇行舟的事情,所以並不覺得博遠侯府和鄔慶川相交甚好有問題,但現在卻覺得心口一寒。


  他們不該這般好——這裡面還橫著蘇家兄妹的兩條命呢。


  蘭山君一夜未睡。趙媽媽瞧著心疼,早膳特意讓廚房做了醒目安神的豌豆湯,剛提到院子裡,就見浮春滿臉高興的進來,小聲道:“壽老夫人寫了帖子來,說是想請咱們姑娘去壽府。”


  趙媽媽是個人精,哪裡還聽不出來這裡面的門道,立馬問,“隻請了咱們姑娘一個人?”


  浮春點頭,“是。”


  趙媽媽嘴角揚起一抹笑,又壓下去,道:“叫咱們的人都別張揚。”


  浮春:“哎!”


  趙媽媽:“這次出門,必定是要多帶幾個丫鬟的,但也不能帶多,免得讓人笑話。”


  她想了想,“就你跟懸夏吧。”

暢銷精選

標記Alpha教授之後
標記Alpha教授之後 "綠茶 Omega 假扮 Alpha 入學,喊著清醒獨立,卻默默享受我男友的寵愛照顧。 後來,男友拋下易感期的我,跑去保護 Omega。"
迢迢
迢迢 女配覺醒後,我和全網黑的弟弟一起上綜藝。我控訴家裡重 男輕女。「小時候煮方便面,隻有他碗裡有雞蛋,我就沒有!」「那是因為你雞蛋過敏。」
此生不換
此生不換 "談了三年的男朋友江浔,在結婚前出軌了。 我提了分手。 他不同意,「婚禮照舊,瑤瑤說她不要名分,江太太的身份可以讓給你。」 可明明當初是江浔手捧鑽戒,求我嫁給他的。 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放棄事業,照顧他癱瘓在床的媽媽,端屎又端尿。 怎麼現在反倒成了讓給我? 江浔認定我為他付出這麼多,一定舍不得這段感情。 可後來,他不僅沒等到我回頭。 還親眼看見,那個權勢滔天的男人將我緊緊摟進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吻我。"
女主和女二he了
女主和女二he了 "穿成虐文女主後,我誤拿了深情劇本。 女二意外摔倒,我怒斥影帝男友。 「這麼大個人在你面前都能摔,你吃白幹飯的啊!」 女二自述被黑博同情,我拿起手機酷酷就是一頓反黑。 女二發和男友的合照。"
濘羽
濘羽 "臥底時,我曾救過一貌美公子,趁其失憶哄他做未婚夫。 公子信以為真,紅著臉求娶我。 任務完成那日,我被命令清除所有知情人。 隻得親手取他性命。 萬萬沒想到,公子不僅沒死,多年後還成為手握重權的攝政王。 後來我失敗被捕。 看著我狼狽模樣,他慢慢扯緊系在腳腕的紅線。 「溫濘,怎麼不跑了? 「那……你欠我的洞房該還了吧?」"
宴青山
宴青山 "聽聞謝承宴失憶的時候,我正在梨園養胎。 他磕傷了腦袋,記憶停留在了十六歲。 我稍作思考,大手一揮,叫侍女給他送去一封和離書。 「且去告訴他,以後也不用記得了。」 畢竟十六歲謝承宴,心裡隻有那個放棄他的小青梅。 更重要的是,年少時,我們是死敵的關系。 不死不休的那種。"
炫富弟弟是保安
炫富弟弟是保安 "住在客廳三個月,我被弟弟小兩口偷光了身上的錢。 他罵我打工妹,甚至把我當禮物獻給了上司。 直到,我把閨蜜的卡“不小心”落在家裡。 這次丟了可是盜竊。"
和兒子穿書死遁後
和兒子穿書死遁後 "我和兒子一起穿書,成為豪門裡被遺棄的母子。 表面上不受寵,卻每天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掐指一算,男主白月光要回來了,很快要將我們趕出家門。 我:「兒子,媽媽存夠錢了,跑?」 兒子背上小書包,給我遞上一張黑卡:「早準備好了,我們快滾吧!」 結果,在我們走後的第三年,傳聞宋家少爺將江城找了個天翻地覆。"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