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生存紀事

第42章

字數:3421

發佈時間:2024-11-19 14:08:57

  血紅色,邪煞妖媚,仿佛一個細開的傷口。


  夏青幾不可見皺了下眉。


  他寬大的灰色衣袍獵獵隨風,真像深宮遊蕩的鬼一樣。


  “把他給我帶出去!”


  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


  不一會兒,幾個小太監從一間破落的房屋內把傅長生架了出來。


  傅長生不能暴露武功,便沒有反抗,隨他們出來。他見一群太監急匆匆闖進門來抓他,馬上心中千思百轉,假設了各種可能,分析自己近日所做的一切。


  哪句話、哪個動作錯了,又或是接觸了什麼人暴露了自己。


  可是都沒找到答案,他心細如發,又在這楚國皇宮如履薄冰、事事小心,不可能蠢到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把柄。甚至連這間房,他也暗中布下機關,如果自己不在,隻有溫皎能進來。


  那會是誰呢?


  他鎮定自若問道:“公公,可否告知我抓我的理由?”


  太監向來對正常男子都有一種扭曲的惡毒,聞言立刻尖酸冷笑:“你還敢問咱家理由?不知道偷東西可是皇宮大罪?你這個不知死活的還是偷的青玉膏,死罪難逃!”


  “青玉膏?”傅長生微微一愣,手指不由自主蜷了一下。


  等他走出去,看到在月色下哭得眼角通紅的溫皎時。


  傅長生愣住,如冷水當頭潑下,臉色蒼白。他緩緩低下頭,心中無聲譏笑自己,想那麼復雜幹什麼呢……


  “溫皎,是他嗎?”

Advertisement


  管事太監命人壓著傅長生跪下。


  溫皎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身軀顫抖如飄零的落葉,聲音怯懦:“是,是他,公公,是他給我的青玉膏,不關我的事。”


  管事太監嚴肅道:“傅長生,溫皎說的話,你可認?”


  夜風卷過地上的落葉,稀疏的星光把每個人的影子都拉長。


  傅長生扶開眼前垂落的發,跪在地上抬頭去看他的殿下。


  溫皎紅著眼,甚至還有些焦急看向他,仿佛在催促他趕緊認罪。


  傅長生感覺喉嚨間全是鮮血的味道。靈魂不斷往下沉往下沉,沉入深海,沉入永遠逃不脫的禁錮裡,永無天日,卻全是他咎由自取。


  他手捏的發白,短促地笑了下,最後啞聲說:“是,我認。”


  溫皎舒口氣,吸吸通紅的小鼻子,剛才哭得那麼難受,現在才緩過來打了個哭嗝。


  管事太監聽他認罪,冷聲:“帶下去!交給內務府處置!”


  另外兩個押著他的太監年紀小,剛被淨身,對傅長生這樣的男人心思便更為憎惡。其中一個正是揭發溫皎的人,面色扭曲。


  他下巴尖的仿佛能戳傷人,走在宮道上,無不惡毒出言嘲諷:“偷來了這麼好的東西都給溫皎,傅侍衛還真是對溫皎用情至深啊。”


  傅長生面無表情,他沉默寡言時,那種久在戰場養出的肅殺冰冷總叫人瘆得慌。


  小太監臉色更為扭曲——不過一個階下囚,傅長生他憑什麼!


  他早就看不爽溫皎,本來以為這次能弄死他,誰料居然有人上趕著替罪!真他娘的倒霉!


  小太監心裡的惡氣如毒蛇盤旋,很久之後,他笑起來,輕聲說:“我一直有一個問題特別好奇。傅侍衛,就溫皎這隨隨便便做點事馬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身體,在床上真的能讓你盡興嗎?怕不是你動幾下,他就委屈得不行了吧。”


  他旁邊的人也哈哈哈笑出聲來。滿是嘲意曖昧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像蛇的信子。


  傅長生充耳不聞。


  小太監更不爽了,非要把傅長生男人的尊嚴踐踏在泥地裡才好消身體殘缺帶來的扭曲。


  “哦也不對,傅侍衛那麼寵他,定然是不舍得溫皎委屈的。”他換了語氣,聲音更輕也更惡毒:“說不定,是傅侍衛在下面呢。溫皎跟我說,你為他死都願意,這麼一條好狗,撅著屁股給主——啊!”


  一粒石頭從遠處飛過來,直接打得他牙齒都快掉下一顆。


  “啊啊啊啊——”小太監捂著嘴巴,痛得半蹲到了地上。


  在前方的管事太監立馬反應過來,陰惻惻地質問出聲:“誰?!”


  灰袍少年手握骨笛,從小道盡頭走了出來。冰藍花燈照著他的神色,若劍鋒寒霜。


  夏青本來想掉頭就走,結果好家伙!


  主角受和他的深情忠犬真是不會讓他失望啊!!!


  這是什麼痴情不悔放下尊嚴為你頂罪的戲。


  他真是聽得人都傻了。


  絕。


  又荒唐又無語。


  夏青煩躁的不行,抓頭發,想走卻走不了。


  他幽幽吐口氣,等內心的躁鬱散了,才重新看向那個老太監,開口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夏青以一個局外人身份看別人的事時,其實很少會插手,尤其是情愛方面的。


  就像夢中老人所言。


  苦海滔滔業孽自招。


  人世間,貪嗔痴怨不外如是。


  枷鎖欲念都是自己吐絲結成的繭。


  好比現在,與溫皎的所有糾纏,是傅長生自己招來的業孽,心甘情願吞下的絮果。


  ——不過為什麼要讓他遇到!!


  夏青又暴躁起來。揪著骨笛上的紅線。


  他看不下去傅長生那種卑賤的態度。


  不是心疼,更多的是一種違和感。


  他也不知道違和在哪裡!


  又找不出一個關於自己的答案後,夏青選擇和以前一樣忽略過去。


  “什麼青玉膏?”


  夏青心平氣和開口。


  管事太監沒見過他,也能猜的出來他是誰。


  這估計就是陛下養在寢殿的少年了。


  他愣了愣後,眼中大喜,馬上換了副臉色,帶上了討好的笑意諂媚道:“回公子的話,這賊人偷了御藥房的專門供給皇室的青玉膏,奴才正帶著他去內務府受罰呢。”


  夏青繼續心平氣和,脾氣很好:“傅長生,我給你的令牌你是弄丟了嗎?就這麼任人汙蔑?”


  一直低著頭裝死不說話的溫皎,在夏青說這句話後忽然身體一僵,猛地抬頭,眼眸望向了傅長生,內心突然湧出一絲惶恐,愣著喊了聲:“長生哥哥……”


  夏青扯了嘴角,對自己說:算了,就這樣吧,最後一次。


  下次別沒事皇宮亂逛,繞著溫皎傅長生走。


  真是求求了。


  他除了張善外,還第一次那麼怕過兩個人。


  張善是純粹滿腦子齷齪思想,誰衝他笑他就要把那人送上他的床,給夏青嚇出了心理陰影。


  而這兩人……傅長生這人有毒,惹不起惹不起。


  傅長生心中苦笑。他絲毫不為他人奚落羞辱所動,可被這個少年撞到如此窘迫的情況,卻奇異地泛起一些難堪。


  他握緊拳頭,甚至不敢去看少年冷靜的淺褐色眼眸……覺得自己在他那裡不該是這麼一個樣子。


  他抿唇,聲音沙啞:“我沒丟。”他從袖中拿出那塊令牌,攤開在傷痕累累的手中間,解釋道:“我說這是陛下的東西,他們也不會信。”


  夏青:“哦。”


  他對管事太監認真道:“令牌其實是我給他的,青玉膏是他去御藥房太醫給的。不是偷的,可以放人了嗎。”


  管事太監滿腦子巴結討好他,堆著一臉褶子笑成花:“當然當然,有公子您為他作證,我們也不敢亂冤枉人。”


  夏青輕聲道:“謝謝。”


  “哎喲,公子這是折煞老奴了。”


  管事太監在夏青這裡露了臉賣了個好,神清氣爽,一揮拂塵,呵斥道:“還不快放了傅侍衛!”


  “是是。”


  幾人手忙腳亂地給傅長生松綁。


  被石子砸中的小太監捂著嘴,人也嚇得哆嗦,哭都顧不上了——誰能想到傅長生一個低等侍衛能和陛下身邊的人有關系呢!


  他瑟瑟發抖,生怕夏青處置他。


  不過好在這位陛下身邊的小公子一刻不願在這裡多待,表情跟見鬼似的,幫傅長生證明清白後轉身就走。


  但沒走兩步,夏青又想起什麼,退了回來到傅長生面前,想了想直接道:“上次就有句話想說了,當時覺得沒必要,現在看來很有必要。”


  “傅長生,你要是想活下去的話,離開溫皎。”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都沒看旁邊搖搖欲墜的溫皎一眼,語氣平靜。


  溫皎遲早有一天會把傅長生害死,這是夏青確定的。


  而傅長生完全有能力走,不需要任何人幫忙,關鍵看他自己想不想得通。


  傅長生盯著少年的眼眸,耳邊靜靜淌過他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率先感受到的情緒是好笑。


  有一種自己家毛還沒長全的弟弟,突然有一天一板一眼來操心他的事的感覺。


  可是這種感覺馬上被冷風吹散。


  牽扯身體密密麻麻的痛,傅長生眼中也浮現一絲迷茫,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他和夏青,到底清醒的是誰呢。


  保護溫皎幾乎成亡國後被他寫入靈魂的一件事。


  出於恩。


  出於忠。


  或許也出於說不出道不明的很多情感。


  他知道溫皎在看他,用一種震驚的、惶恐的的的視線。甚至或許在輕聲喊他“長生哥哥”,語氣前所未有的害怕。


  但是對上夏青幹淨的視線,心裡的束縛抽絲剝繭,傅長生一點一點笑起來:“好。”


  夏青看他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


  管事太監帶著人離開。


  很快這處偏僻的地方隻有溫皎和傅長生兩個人。


  溫皎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衝過去,精致的臉上眼睛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難以置信:“不,長生哥哥,你剛剛說什麼,長生哥哥,你剛剛說什麼。”


  傅長生現在依舊不能面對他的眼淚,但是早不會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了,他垂眸輕聲問:“殿下,您拿了我的東西,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


  溫皎滿腦子都是他那一個“好”字,眼淚斷線般從眼眶裡湧出,不顧禮節衝上去抱住他,整個人差點哭的抽過氣去:“對不起長生哥哥,皎皎知道錯了,長生哥哥對不起,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我在這個楚國皇宮隻有你了。要是你不在,我也活不下去的。”


  傅長生心中平靜地想,我的殿下,你怎麼可能活不下去呢。


  你那麼怕痛又那麼怕苦。


  但他沒有說這話,他隻是幾乎已經養成本能地安慰他,輕聲哄道:“殿下,不會的。沒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


  溫皎徹底崩潰了:“是那個少年嗎?你就是因為他就不要我的嗎?你喜歡上了他?”

暢銷精選

她是晚秋
她是晚秋 "主動放棄攻略任務後,系統清除了我有關裴競的一切記憶。 起初,我搬離別墅,他以為我隻是在鬧脾氣,並不在意。 直到一個月後,他陪著繼妹去醫院產檢,碰到了失蹤已久的我。"
逃婚明信片
逃婚明信片 "十月初五,訂婚這天。 我爸紅光滿面,拉著訂婚對象四處敬酒。 “當然是我女兒高攀了,她都30了,不嫁人怎麼行?”"
漁周唱晚
漁周唱晚 我和周宵是娛樂圈最恩愛的夫妻之一。粉絲不知道,我們當年「沒拉
幼君
幼君 我先生陸時清去世那日。 鋪天蓋地都是這位傳奇外交官的深情遺書。 【璇儀,終得同葬,千載共眠。】 可惜,我不是璇儀。 我是陸時清視為一生汙點的發妻。 不得出現在廳房見客,有人時隻能自稱表妹。 操勞半生後,我重回十八歲, 決絕地退掉陪他赴法國任職的機票。 這一世,頑固不化的許幼君,再不痴纏了。 她也有拼盡全力想要守護的東西。
 錦棠
錦棠 "前生,直到陸承允死後我才知道,我冤枉了他。 奈何那個叫做宋悠然的女子,誕下了他的孩子,吃著他「渣男」的流量飯。 仗著孩子那麼一點血緣關系,她入住了陸家。 而後的十年時光,她殘忍地逼死陸家父母,利用孩子繼承陸家的產業。 一步登天。 很多年之後,她端著一臉的假笑,告訴我。 「蘇錦棠,陸承允從來都沒有出軌,我隻不過是在酒店撿了一個你們用過的小雨傘而已。」 她端著勝利者的笑容,無情地嘲諷我。 再次睜開眼睛,我回到了我與陸承允結婚的那一天。"
車禍時,他將我拋下
車禍時,他將我拋下 "我陪沈知州去找白月光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他心急如焚,把受傷的我留在了事故現場。 車子發生爆炸,我被好心人送進醫院。 閨蜜望著我心疼不已,哭紅了眼求我別再喜歡沈知州: 「江玥,求你別再喜歡他了,他不值得。」 我替她拭去了淚水,輕聲道:「好。」 又頓了頓:「可沈知州是誰?乙遊新出的角色卡嗎?」 關於沈知州的一切。 我都不記得了。"
抹殺攻略對象
抹殺攻略對象 "梓豪在幼兒園昏倒了。 我趕到醫院。 卻聽見丈夫和兒子在密謀。"
我,齊天大聖,靠彈幕逆天改命
我,齊天大聖,靠彈幕逆天改命 "打白骨精時,師傅又在一旁念緊箍咒阻止我。 這次我並沒有像往常般頭痛欲裂,隻是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串串金光閃閃的文字。 【氣死我了!這個唐僧眼瞎嗎?白骨精這麼明顯都認不出!不幫猴哥幫妖怪!】 【九九八十一難,這才走到第二十難,可憐我猴哥之後還有很多苦要吃!】 【反正在這個破團隊裡待著也憋屈,我要是有猴哥這一身本領,直接單幹!】 【爸了個根的,這劇情氣得我想衝進屏幕給唐僧套麻袋!】"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