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順有些亂掉的發型，蘇漾突然腦洞大開：“講真，顧工，到處都有你的設計，遊樂場，超高層，購物中心，博物館，圖書館……完全沒有驚喜了。那你和女朋友約會，是不是很無趣？”
顧熠眸光微微一沉，輕咳兩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和他們打電話，我們去找他們。”
“噢。”
蘇漾一邊拿出手機給石媛打電話，一邊暗自琢磨著。到底哪裡說錯了話，又招惹了顧熠。
依然沒得出什麼結論。
在歡樂園瞎逛了一通，又玩了幾個項目，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間。
午飯是在園內隨便對付的，晚飯石媛已經訂好了位置。
畢竟是蘇漾的生日，石媛還是準備得很周到的。
一頓飯吃得倒是還算和諧，雖然有個老幹部顧熠在場，但是畢竟大家都是建築業的，共同話題倒是挺多，尤其石媛的男朋友羅冬，一直在問顧熠一些比較專業的問題，都得到了解答，受益匪淺的他對顧熠的印象瞬間UP。
說完專業的，大家又聊起生活中的話題，顧熠也和一般的男人一樣，看足球、籃球，應對起來倒是沒有那麼尷尬。
飯吃到尾聲，顧熠說去上廁所，起身離座。
他一走，石媛的話匣子就開了。
她放下筷子，意味深長地對蘇漾說：“你信不信，他去埋單了。”
“啊？”蘇漾口裡還卡著一口排骨，震驚得雙眼瞪大。
和她一樣驚訝的還有石媛的男朋友羅冬，“不會吧，我準備付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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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媛嫌棄地瞪了羅冬一眼：“你這眼力見兒。”
蘇漾咽下了排骨，有些詫異：“他是想秀一下他最有錢嗎？”
石媛聽她這麼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傻？”
“嗯？”
“他很明顯是對你有意思啊。”
蘇漾一臉不相信：“從哪裡能看得出來？”
石媛回憶這一整天的行程，分析得頭頭是道：“他那麼忙，年紀又和我們差那麼多，居然要死賴著跟你跑去遊樂場。還有啊，晚上還跟我們一起吃飯，一天都耗沒了，還有他主動去結賬，發揚風度，想在你這裡加分。這一切的一切，就是對你有意思啊！”
蘇漾被石媛的分析嚇到了，也跟著石媛一起捋了捋這一整天，確實覺得顧熠做過的奇怪的事，多到足以繞地球兩圈了。
“難道是因為我穿了紅衣服嗎？” 她越想越害怕，嚇得趕緊把外套給脫了：“這樣行嗎？”
石媛又是一個白眼賞她，捻起一顆花生米放嘴裡：“你看吧，按照一般的套路，一會兒他會送你回家，估計還給你準備了禮物。”石媛看著顧熠遠遠走了回來，壓低聲音最後說道：“我看他今天是有備而來。”
……
吃過了飯，又消滅了石媛早早就訂好送過去的蛋糕。吃完飯要求結賬，果然單已經被顧熠付了。
蘇漾心裡忍不住咯噔一跳。
時間已經很晚了，離開餐廳，果然，顧熠提出送蘇漾回家。
原本沒有石媛說什麼，蘇漾倒是不會覺得奇怪。
因為蘇漾家和顧熠家確實順方向。
但是此刻想著石媛說的那些話，蘇漾就忍不住微妙了起來。
還算寬敞的空間，密閉的車廂，流轉的空氣中似乎融合兩人的呼吸。蘇漾一路都不敢說話，有些緊張地捏著安全帶，全程幾乎都沒有說話。
顧熠打開了廣播，找了半天才調到音樂頻道，語氣平緩地說道：“平時不聽歌，隻能聽電臺的了。”他一手開著車，趁空擋側頭掃了蘇漾一眼，溫和地說：“你要是累了就睡覺，醒了就到家了。”
蘇漾對他的溫柔有些不習慣，手臂上甚至起了一些雞皮疙瘩。
蘇漾胡思亂想了一路，在舒緩的音樂聲中，她居然真的睡著了。
大約是玩的太累了，身體的疲憊先於意識的堅持了。
最後，她是被顧熠叫醒的，他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姿態親昵：“到家了，醒醒。”
蘇漾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見顧熠在拍她的手背，覺得那姿勢太不對勁，趕緊抽回了手，整個人都往後縮了一些。
“咳咳。”她清咳兩聲就想逃跑，趕緊解了安全帶要下車：“顧工，那我就先走了，回見。”
“等等。”
在蘇漾的手觸到門把手之前，顧熠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麼？”蘇漾有些尷尬地回頭看了看顧熠，心想，千萬別送什麼生日禮物啊，那就真的全中了石媛的預測了。
顧熠從儲物格裡拿出一個很精致的長方形禮盒，直接放到蘇漾手裡。
“生日禮物。”顧熠的表情自然中帶著幾分傲嬌。看都不看蘇漾，仿佛隻是隨手準備的一樣。
蘇漾拿著那禮盒，心想，全中了石媛的預測，這也太可怕了吧？
握著那熱手山芋，拿也不是，丟也不是。
半晌，結結巴巴地說：“這個，不太好吧？”
顧熠低眸瞥了蘇漾一眼：“不打開看看？”
“額……”蘇漾看了他一眼，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由有點害怕，又迫於顧熠的淫威，隻能硬著頭皮打開了禮盒。
禮盒裡靜靜躺著一支自動鉛筆，銀光閃閃的色澤，在絨布盒子裡相得益彰。
顧熠的禮物，Faber Castell TK Matic L，金屬筆身，工本刻字，全自動出鉛。
一千多塊錢一支，以一支鉛筆的價值來說，是有些奢侈了。
蘇漾打開看了以後，更加覺得亞歷山大，忍不住往回退。
斟酌著用詞，蘇漾小心翼翼地說：“顧工，這個禮我不能收啊，請我吃了飯我就很感激了，這筆，您收回去吧。我的紅環還挺好用的。”
顧熠抬眸，微微蹙眉：“不過是個生日禮物。”
“不是，”蘇漾為難地抬頭看他一眼：“您最近這突然的，也對我太好了。”
“不行？”
蘇漾咽了一口口水，很怕自己說錯話：“我有點不太習慣。”
顧熠淡淡看了蘇漾一眼，眸中帶了幾分溫和，他抿唇說道：“那就開始習慣。”
說這話的時候，他嘴角帶了一絲淡淡的寵溺笑意，把蘇漾嚇得一個激靈。
說到這份上，饒是蘇漾再遲鈍，也算是明白顧熠的意思了。
這可把她急死了。
雖然最近是對顧熠有些改觀，沒有之前那麼厭惡他了，但是更多的，是對一個優秀建築師的敬重，對一個師傅輩人物的感激。
絕對沒有什麼男女私情啊，望天。
蘇漾的手緊緊捏著那個禮盒，腦子裡有些亂，她怎麼也沒想到，顧熠居然對她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這可真是棘手啊。
“這……”蘇漾忐忑不安地瞟了顧熠一眼，時刻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認真思考著用詞，很委婉地說道：“顧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嗯？”
蘇漾的心跳越來越快，極其害怕自己說錯話，顧熠會把她掐死。
“其實我以前真的沒想到我能進Gamma，我本來隻是想隨便找個單位實習。我進來以後，真的被Gamma的氣氛感染，覺得大家都是很優秀的建築師。後來我就希望和大家一樣，成為優秀的建築師，這種想法是很純潔的。”
顧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說下去。”
“其實您真的誤會我了，我隻是來實習的，真的沒有打算找個建築師當男朋友。”
蘇漾小心翼翼觀察著顧熠的表情。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說，顧熠的臉色沉了幾分。
“顧工……”
“嗯。”
冷冷的一聲，讓蘇漾的心七上八下的，完全不清楚他的意思。
“那個……”蘇漾戰戰兢兢地問顧熠：“我要是拒絕了您，您會在工作中給我穿小鞋嗎……”
顧熠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手握著方向盤，視線落向遠處。
蘇漾一臉等待審判的表情，等候許久，顧熠才開口回答。
“噢。”
噢？噢！噢？？？？
噢是個什麼意思？是會還是不會？
顧熠這是想鬧哪樣啊？！
和顧熠算是不歡而散了。他那悶葫蘆老幹部的個性，基本上他不肯說話的話，蘇漾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蘇漾一晚上都不得好眠，翻來覆去，越想越害怕。害怕的同時，她也反省了一夜，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會被顧熠看上？
難道真有上輩子做壞人，這輩子有報應這件事？
之前得罪顧熠，被他三百六十度報復，這次拒絕他，他豈不是要加倍三倍的報復？
蘇漾光是想想，都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頂著一夜沒睡的黑眼圈，早上又比平時早起半個多小時，準備從家裡去Gamma。
不管有什麼後果，就算被顧熠開除，她也得勇敢去面對。
蘇媽知道蘇漾趕時間，給她蒸了個花卷。蘇媽還在忙家務，蘇漾隨口打了招呼，把花卷叼在嘴裡就出門了。
晨起的露水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之下，緩慢揮發。
橘黃色的陽光帶著微微的暖意，在這越來越冷的日子裡顯得彌足珍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