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葉千盈隻是驚呼一聲。
“對了，這事兒我本來想告訴他的，現在還沒和竇信然說呢。他要知道我這麼久聯系不上，該著急了。”
“那，大哥二哥，我先掛斷了啊。”
視頻一下子斷線下來，電話那頭傳來滴滴的盲音。
葉迢：“……”
葉皎：“……”
晚了，別問了，什麼都別問了……
他們葉家的小公主，早晚也要被狗男人騙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狗男人竇信然, 現在的臉色已經綠得像是豆子一樣。
上次約葉千盈出來的時候，他一時沒邁過心裡那個坎，結果讓葉千盈產生誤會——而且還讓葉千盈有點生氣，最後痛失良機。
每每想到這件事, 竇信然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 不過心裡卻是一陣懊惱。
這段時間來, 一是葉千盈太忙, 二是竇信然又回了一趟G國，沒能抽出空來，所以第二次告白計劃暫時沒有實施。
不久之前, 他從G國直接落到D省飛機場, 把葉迢和葉皎都挨個拜訪了一番。
——三舅哥目前不在國內, 顧不上, 但未來的大舅哥和二舅哥還是很重要的。
竇信然不指望他們關鍵時刻幫自己敲邊鼓, 畢竟這是他和葉千盈之前的感情, 最重要的還是葉千盈自己本人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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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起碼不能讓兩個哥哥出來壞他的事啊。
這幾年和葉氏兄弟交往下來, 竇信然也察覺到了：葉家的這兄弟兩個, 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妹控。
葉千盈確實是整個葉家千嬌萬寵出來的小公主。
但竇信然沒見過葉千盈做公主時的樣子。
他喜歡的, 也從來不是什麼葉氏的大小姐。從頭到尾, 讓竇信然感到心動的, 讓竇信然念念不忘的, 甚至讓竇信然覺得單身一輩子也沒有關系的, 就是他見到的這個葉千盈。
銳利、善良、堅韌又心無旁騖, 眼裡藏匿著整片星空。
……就是神經有點粗大，明示暗示都聽不出來，直如鋼筋, 簡直像是缺弦一樣。
要不是當初一起在高中上學的時候，竇信然甚至聽說過葉千盈的緋聞八卦，他甚至會懷疑葉千盈從來沒有開過竅。
但再一想，葉千盈竟然當初寧可和齊轅汶那種質量的男生在一起，也接不到現在來自竇信然的信號，竇信然就很是鬱結。
他長得比葉千盈的前男友差嗎？沒有啊。
還是說，葉千盈隻喜歡自己追的男生，不喜歡他？
反正竇信然想了十天十夜，也沒想明白青春期少女的審美。
在學校裡的時候，別說比起前男友同學了，就是比起葉千盈原來的朋友，也是竇信然和她關系更好啊。
葉千盈的朋友不少，很多都是在初中一起長大的。然而到了後來，依舊是他們兩個最為親密。
這段半途中加進來的同桌情誼，就這麼在兩個人共同明裡暗裡的呵護下，一直維持到了今天。
竇信然也曾經擔心過，自己遠去G國，葉千盈去了B大，會不會她從此認識了相處起來更加和睦、更加契合、更能被稱作“知音”的朋友。
但是終究沒有。
葉千盈變得越來越明亮，她的世界也越來越寬廣。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對待竇信然，仍舊一如往常。
竇信然可以斷定，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對葉千盈一定是特殊的。
他隻是不能確定，那種特殊的感情是不是動心。
……
還不等竇信然重振旗鼓，把這件事挑明呢，葉千盈直接一個視頻發過來，把他弄蒙了。
雖然葉千盈說的語焉不詳，而且模糊了很多重點信息，但是竇信然怎麼可能不關心葉千盈的事情，他套話都從沈瀚音那裡套出來一點葉千盈的基本情況。
“你……你要進實驗室了？”
即使隔著手機，葉千盈也能清晰地看到，竇信然的雙眼毫不作偽地睜大：“你要去多久？去了還能不能聯系上？”
葉千盈聳聳肩膀，表情裡帶著些欣喜的無奈：“說不好啊，我想至少半年吧。應該有年假，但平時沒有合適的理由出不來。”
“……”
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
葉千盈的職業，葉千盈選擇的道路，以及她本身出眾的才華，都注定了這樣間斷性的別離一定會到來。
而且不止是今天。
如果葉千盈選擇和他在一起，那竇信然就要時常忍受這種分離。
隻要葉千盈和世上的任何一個人在一起，那個男人就必須要忍受這種分離。
假如這是個模擬人生小遊戲，那葉千盈的戀愛信息一欄裡，一定打著一個大大的標籤：要麼分離，要麼分手。
畢竟，葉千盈找到的對象不可能那麼正好，就和她處於同一個研究方向，又和她每次都能進同一個項目組。
“所以提前和你說一下，要是找不到了不要著急……”
葉千盈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竇信然直接打斷。
“你在哪裡？”
“啊？”
竇信然看了看聊天背景：“你在小區收拾東西，是不是？”
宿舍太小，放不下所有的東西。所以葉千盈在學校附近買了套房子，專門用來放東西。
“我是在……”
“你等我五分鍾。”竇信然的語氣無比篤定：“真的，隻要五分鍾就行。我現在就去找你，一定留給我五分鍾。”
隨著這番話，視頻裡的竇信然影響已經模糊起來，他的背影連同他的人像，都變成了不斷搖晃的一道殘影。
葉千盈的心髒一瞬間跳得極快。即使平時再怎麼遲鈍，她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什麼事即將發生，在這個霓虹如星的夜色裡。
她在自己劇烈的心跳裡放緩了聲音，就像是實驗成功的前一刻，反而要格外地耐下心腸一樣：“你不用這麼急。五分鍾，五十分鍾，五小時，我都會等的。”
像是就等著這一句保證一樣，視頻的對面傳來一聲像是激動也像是笑聲的氣喘。下一秒鍾，視頻被竇信然掛斷。
葉千盈手裡本來還拿著幾件正在打包的衣服，視頻掛斷以後，她直接看了看桌上的鍾表擺件，直接把衣服甩在了椅背上。
她也不找自己要帶的東西了，行李箱直接合上。葉千盈面朝著門口的方向，那個小鍾被葉千盈放在腿上，時不時地拿起來看上一眼。
“……臥槽。”系統在葉千盈的腦海裡發出了低低的一聲感嘆。
他就像是一個看著妖妃入住朝堂，然而無力回天的老忠臣一樣，又重復了一遍：“到底是……。”
到底還是碰上了！
沒準還碰上了個現場！
在系統升起這個想法的同一時刻，門鈴便忽然響起。
下一秒鍾，葉千盈跳起來去開了門，那動作迅疾得簡直如同子彈出膛。
竇信然氣喘著站在門外。他身上帶著風，帶著汗水，也帶著一路跑來沾染上的月色。那雙比常人更加漆黑的眼瞳，在這一刻，竟然帶著前所未有的明亮。
見到來開門的葉千盈，竇信然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忽然笑了。
“你這一去至少半年，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怎麼辦，葉千盈，我特別喜歡你。”
他不要計劃了，也不要什麼排練和準備，當然更不用反復圈定好自己應該說哪句話。
竇信然隻要保留住記憶裡的這一刻——葉千盈的神色裡有明顯的驚訝閃過，她一雙凌人的鳳目裡，倒影滿滿地都是他。
伴隨著脫口而出的告白，竇信然隻覺自己心門大開。
之前的所有猶豫、所有遲疑和所有糾結，都在此時灰飛煙滅。竇信然定定地看著葉千盈，徹底沒有了往日的顧忌。
顧忌什麼啊，再猶豫人都跑了，半年見不著呢。
“特別喜歡你，喜歡到想要和你挑家裝。”
一起布置一個家，那個竇信然從小時候開始，就已經湮滅在記憶裡的家。
“喜歡到除了你之外，再看進下去別人。”
他已經見過大海的磅礴，又怎麼會因為水泊而動心？他既然見過雪峰的雄渾，山丘在竇信然眼中也與平地無意。
既然已經讓他認識了葉千盈……
世上的“她們”，再沒有一個比得上她。
“喜歡到……”
喜歡到葉千盈送他的那個果凍機器人，刻著葉片的按鈕都已經被磨禿了。
竇信然已經數不清，自己和機器人對話過多少次。果凍機器人形狀憨態可掬，圓溜溜的一顆，像是一個史萊姆。
也就竇信然喪心病狂，生生把史萊姆的圓頭看成瓜子臉，把兩顆黑豆豆裝飾看成清凌凌的鳳眼，聽著葉千盈錄下的聲音和他對話，電池的耐久性已經不行了，竇信然依舊保持原裝，舍不得更換。
葉千盈的臉上隻出現了很短暫的半秒鍾空白。
她有些驚訝，又覺得不太意外。心裡翻湧起了一片波動，可下意識裡卻覺得妥帖。
原來是這樣。
果然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