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跨過去抓住她的衣袖大聲叫嚷：「大家都來看看啊，百豔樓的當紅花魁踢死了我的魚，竟然不賠錢！」
「欺負人啦，大家來評評理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慕芝沒了法子，不情願地從精致的荷包裡掏出了一個銀錠子扔在了地上。
我怒火中燒，聲音喊得更加洪亮：「有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能不尊重人了嗎？你把銀子撿起來，重新給我一次。」
圍觀的民眾也由小聲地嘀咕變成了大聲地斥責。
「不就是個妓女嗎？有幾個臭錢還瞧不起別人了。」
「就是就是，人家還沒嫌你的錢髒呢。」
「好好的魚都被你弄死了，還把錢扔地上，快撿起來。」
「我看啊，她隻懂得怎麼勾引男人，根本不懂得怎麼尊重別人。」
「......」
大家的話說得越來越難聽，慕芝也實在聽不下去了。
向旁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便撿起地上的銀子塞到了我手裡。
她的白眼翻得快要看不到黑眼球：「給你，給你，幾條臭魚至於這樣呼天搶地嗎？我們慕芝姑娘就是人美心善，不願與你一般計較罷了。」
說著她便扶著慕芝悻悻地離開了。
那個摔倒的打手也被同伴架在肩頭慌忙逃走。
我掂了掂手裡的銀子，什麼姐妹情深，都不如這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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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芝，這還隻是開始，我要把上一世所受的屈辱全都讓你嘗一遍。
5
我拿著銀子去了文墨軒，給蕭然買了一套筆墨紙砚。
上一世我把賣身錢全給了慕芝，都滿足不了她的揮霍，還斷送了蕭然的前途。
但我相信，隻要蕭然埋頭苦學，定有他出頭之日。
蕭然看到我買回來的筆墨紙砚，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突然神色一怔：「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我沒有把全部實情都告訴他，隻是說：「一位富家小姐不小心踢翻了我的魚簍，她身上沒有碎銀子，便給了我一個銀錠子。」
我把東西放到他懷裡，叮囑道：「你隻要用功讀書便好，錢銀之事就交給我，等你考取了功名，再讓我過好日子。」
說罷，我便紅著臉轉身跑了開。
入夜，我輾轉反側，腦海中都是我在百豔樓所受的那些非人的遭遇。
初夜後就要日日喝「涼茶」避孕。
所謂「涼茶」不過是摻了水銀或者麝香的茶水，飲用的時間久了，便再沒了做娘親的能力。
為了給客人最好的體驗感，我每天都要早起「坐缸」，每日至少要坐一個時辰。
水缸的缸沿不寬，一個人要坐在上面，想要維持平衡，雙腿就要夾緊，整個大腿和臀部的肉都會擠壓在一起。
日積月累，這兩個部位的肌肉緊繃，富有彈性，因此女人的私處也會變得肥厚繁復，好像有一層一層的門戶。
妓女本就是男人找樂子的玩意兒，一旦讓男人沒了樂趣，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這些無形的枷鎖和镣銬，讓我時時刻刻無不感到心驚肉跳。
我曾經那麼拼命地護著她不用承受這些苦難，她不領情。
如今既然慕芝自己搶著想當花魁，我就要讓她好好享受一下花魁的待遇。
6
幾個碎銀子便買通了百豔樓的小廝。
從他那得知，慕芝和阿瑤姑娘因花魁之位，整日裡明爭暗鬥得緊。
阿瑤我是知曉的，她上一世和我的關系還算親近。
每次柳大人都隻宿在她的房裡，別人都眼紅她有個有錢有勢的大金主。
卻不知柳大人在床笫之事上有怪癖，喜歡聽身下女人痛苦地叫喊聲。
皮鞭抽打，滴蠟燭油，有時甚至會把阿瑤吊起來打。
妓女的命是輕賤的，阿瑤隻能忍氣吞聲地受著，不敢有絲毫反抗。
我突然心上一計，請人寫了封信，叫小廝遞給了阿瑤。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悠遠的車鈴隨著縹緲的風聲傳來，一輛繁貴富麗的馬車便踏風而至。
我背著竹筐吃力地走在路上，避躲不及，驚著了馬匹。
馬夫及時控制住了受驚的馬匹，車旁疾步走來一個隨從。
「幹什麼的？沒長眼睛嗎？柳大人的馬車也敢擋？」隨從橫眉怒目，聲音裡滿是苛責與不耐。
我想起身，腿腳卻不聽使喚地抖個不停。
那隨從怒氣衝衝地過來一把拽開了我：「怎麼不趕緊躲開，還想訛錢不成？」
我抱著雙腿，痛苦的哀號：「哎喲，我想走啊，可是我的腿好像斷了。」
我和隨從好一番拉扯和對峙，柳大人終於不耐煩地下了馬車。
「什麼事兒啊？耽擱了這麼久？一會兒阿瑤姑娘都等急了！」柳大人的聲音低沉的壓抑。
安城裡人人都知柳大人貪戀美色，府裡妻妾成群不說，還經常出入煙花之地尋歡作樂，從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他高大的身影把我完全籠罩，扔下一錠銀子道：「快走，別耽誤了我的事兒。」
我把銀子捂在胸口，連連道謝：「謝柳大人慷慨，我是百豔樓的採買，聽說新來的慕芝姑娘有獨家媚術，就算是閹人來了也能感受到飛天的愉悅，今晚大人不妨換個口味試一試。」
柳大人眼裡瞬間迸發出了欲望的淫光，我便知此計已成大半。
一瘸一拐地走進閉塞的胡同，我才抖抖身上的塵土，健步如飛地往家走。
幾日後，百豔樓小廝給我送來了阿瑤的回信：【叩謝貴人，讓我終於擺脫了柳大人這個魔鬼，日後如若有需，阿瑤定當竭力相報。】
信紙在燭火中燒成了灰燼，透過火光我好像看到了慕芝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7
這幾日我心情甚好，秀出來的手帕都生動了幾分，很受年輕女子的喜歡。
小攤前圍著的三兩個人，突然被人蠻橫撥開。
「蘇傾蘭，你為什麼要害我？」慕芝臉色慘白，又太過激動，額頭的青筋更顯得十分突兀。
想買手帕的女孩們都被嚇跑了，隻留下四目相對的我們姐妹二人。
我嘴角噙著一抹譏笑：「話可不能隨便亂說，我們毫無幹系，我為何要害你。」
她氣得快要跺腳，指著我的鼻子吼道：「我都找人去查過了，就是你攔了柳大人的車，還勸說他來找我的。」
她的聲音都帶了些哭腔，我卻不由得笑出了聲：「妹妹，我這怎麼是害你呢？我這不是在幫你搶客人呢嗎？」
她猛地撩開衣袖，胳膊上縱橫交錯的鞭痕觸目驚心。
她努力壓下即將爆發的怒火，聲音嘶啞地說：「這就是你說的幫我？」
隻是一瞬，我便斂住了神情：「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她惱羞成怒，揚手作勢就要打我。
她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而我每日都要到田裡農作。
我隻是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她便痛得彎下了腰。
「妹妹，曾經愛你護你的阿姐已經被你毒死了，」我慢慢貼近她的耳垂輕笑著：「以後我就是你最大的敵人，你可要小心些才好。」
慕芝的眼球驚恐地顫抖了幾下，我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不過，你我畢竟姐妹一世，阿姐在最後幫你一次，給你一句警告。」
我又附在她的耳邊故作神秘地說：「每日紅姨送到你房裡的涼茶，一定要按時喝哦。」
突然我手上的力道加重，把還在失神的慕芝痛得大叫一聲：「好痛！」
「痛就趕緊走開，別耽誤我做生意，每次都來找我麻煩，看我好欺負是嗎？」我拿出市井潑婦的氣勢，指著她的鼻子一通呵斥。
慕芝臉色白裡透著青，咬牙切齒地擠出了幾個字：「蘇傾蘭，咱們走著瞧。」
好啊，我就等著瞧你怎麼一步步走進深淵，再被深淵吞噬。
當了她二十幾年的阿姐了，還能不知道以她的心性，從今日起她定不會再喝一口紅姨特制的涼茶。
8
又是一年中秋節，皎潔的玉盤懸在天邊。
湖面上裝飾華麗的畫舫輕輕搖曳，時而還會傳來幾聲愉悅的笑聲。
我在湖邊賣花燈，也欣賞著眼前如畫的月下美景。
隻見一艘畫舫正緩緩向我駛來。
待再近些，我才看清船頭站著的人。
女子著一襲紅裙，手持長柄紅團扇，頭上簪朱釵大紅花，濃重的色彩讓她顯得更加明豔。
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妖媚，讓看到的男人都投來垂涎的目光。
「阿姐，送我一盞花燈吧。」她的聲音是難得溫柔婉轉。
「記得小時候窮，即使都快要餓死了，每年中秋夜你也都會給我折一個紙船放進湖裡，讓我許願。」
思緒翻湧，曾經的我視她如命，想將所有的美好都給她，可我卻換來了什麼。
不過我還是起身遞過去一個最美的玉兔燈。
誰承想她沒有接，反而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阿姐，我們好久都沒有好好說說話了，上船來一起過個團圓夜吧。」她似撒嬌一樣嘟著紅唇，眼神裡的精光閃爍。
她見我試圖抽回手，便向船夫遞了個眼色，我雙拳難敵四手，眼看就要被拉上了船。
一雙有力的手掌按住了我的肩頭，他的聲音冷厲：「放手。」
慕芝循聲抬頭，正對上了蕭然那張憤怒的臉，她驚訝地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蕭然，你......你們......」
隨後她瘋狂地大笑起來，看我的眼神恢復了之前的惡毒：「給我用力把這個賤人拉上來，船上的客人還在等著呢。」
在不斷地拉扯中，撲通一聲，湖面上飄起了一整片豔紅色。
慕芝落水了，她不停地浮沉掙扎：「救命......救......命......」
船夫被嚇得怔愣了一瞬，便跳下湖，將已經變成落湯雞的慕芝救了上來。
大紅的外衣早已在掙扎中脫落，僅剩的薄衣也被湖水打湿，緊緊包裹在身體上，把她的玲瓏身軀展現無遺。
畫舫中的五個男人也被巨大的聲響吸引出來，正好看到一身狼狽的慕芝。
可惜他們的臉上隻有貪婪地欲望，毫無一絲憐憫之情。
把慕芝扶進了畫舫後，立即落下了幔帳，一陣陣淫笑聲震耳欲聾。
「慕芝姑娘，衣服都湿了，我幫你脫下來吧。」
「我來幫你脫鞋子，你的腳好涼啊，讓我給你暖暖腳。」
「美人兒，你怎麼一直發抖啊，我幫你按著點。」
「......」
汙言穢語被風吹散，慕芝的畫舫在劇烈的搖晃中向更隱蔽的地方遊去。
湖面上隻留下了女人痛苦而壓抑的呻吟聲。
9
一夜月下尋歡，讓慕芝更加站穩了花魁之位。
眾人皆知隻要銀子給到位，慕芝能滿足你所有的需求。
慕名而來的人越多，慕芝所遇到的有怪癖的客人就越多。
久而久之，她也終於熬不住了。
這日，她循著前世的記憶來到了蕭然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