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歲丈夫得知初戀喪夫後，忽然和我鬧。
他狂吼：「老子不要你了，要去追尋真愛。」
我規勸：「都是爺爺輩的人了，別折騰，就這麼湊合過吧。」
可沒想到丈夫臨老還戀愛腦，態度十分強硬：「我淨身出戶，你同不同意？」
1
同意！
一百個同意！！
可心裡又有些不甘。
不甘心老了還要遭受丈夫的背叛。
三十五年的付出與陪伴，仿佛成了一個笑話。
算了算了。
我真的累了。
到了這個歲數，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如今他明擺著一門心思在別的女人身上，反正攔不住，索性放手，給他自由。
我同意離婚。
老周卻愣住了，難以置信地問：「你答應了？」
我隻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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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吵大鬧隻會讓自己失了體面。
他淨身出戶，財產不用重新分割，沒有利益糾葛，隻要去民政局領證就行，沒什麼好糾結的。
隻要錢到手，其他無所謂了。
老周一言不發收拾東西時，我給兒子周浩打了個電話。
離婚是大事，他有知情權。
兒子匆忙趕來，直接砸了桌上的杯子：「你們一大把年齡了，還折騰離婚，我臉往哪兒擱，丟不起這個人。」
我聽後，有些難過。
之前刷視頻，有人說兒子都缺乏共情能力，看來確實如此。
他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沒有指責老周的不忠，沒有為我出頭，甚至沒有一句安慰的話，隻關心自己的臉面。
當年兒子高考後，我提離婚時，他跪下來求我，說不想要一個破碎的家，不想沒有媽媽，我哭著答應了。
得知老周出軌，是兒子剛參加工作不久，他哭著說：「媽，你就當為了我，單親家庭很難找老婆的。」
我不忍心，再一次妥協，心想等孩子結婚就好了。
就這樣慢慢熬，熬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後來，兒子成家有了孩子，我也就不再提離婚的事。
當奶奶了，心也軟了。
本打算將就一輩子，可當老周要為愛放棄一切時，我雖心痛，但更多的是解脫。
終於，不用再做選擇，因為丈夫已經替我作出了選擇。
2
兒子死活不同意。
談崩了。
老周因此被氣得進了醫院。
醫生說呼吸困難是支氣管哮喘病又犯了，不能再受刺激。
幾十年的老毛病，之前一直控制得很好，看來這回真氣狠了。
見老周醒了，兒子既激動又自責。
我松了口氣，說了聲去外面買飯，順便留點空間讓父子倆好好談一談。
出了病房，發現手機沒拿，隻能折回去。
卻在門口聽到兒子說：「爸，你何必離婚？偷偷在外面玩女人，別讓媽知道就行，還淨身出戶，一大把年紀圖什麼？」
老周嘆了口氣：「她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不就是個女人嗎？就像以前那個叫李柔的，才一年你就玩膩了，給一筆錢將人打發了，這回怎麼就死腦筋，藏著玩不好嗎？」
兒子的恨鐵不成鋼以及苦口婆心的規勸，讓我幾乎站不住腳。
對於丈夫的出軌，我沒想到兒子不隻是知情者，還是隱埋真相的幫兇。
就連一年才斷幹淨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隻有我被蒙在鼓裡。
我撐著牆壁，雙腿直打戰，感覺膝蓋一抽一抽地疼，有一股涼氣不斷往上冒。
這麼多年的委曲求全，忍氣吞聲，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
3
我在外面坐到天黑。
回來時，病房裡一片歡聲笑語。
兒子看到我，收斂了臉上的笑。
老周有些不自然地介紹：「這是唐沁，聽說我病了，特地趕過來看看。」
我立即明白，這是丈夫的初戀。
「老嫂子，聽說你答應離婚，真的很感謝你，成全我們的愛情。」
女人眼裡噙著淚，握著我的手，滾燙滾燙的，幾乎將我灼傷。
我抬頭，發現她是個氣質優雅的女人，雖上了年齡，卻比同齡人年輕很多，絲毫不顯老，反而一身貴氣。
難怪老周像著了魔一樣想與她在一起，確實很不一般。
「可我兒子不同……」
「我同意！」
兒子打斷我的話，生怕晚了一步。
「唐姨是我單位領導的母親，我今天才知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他訕訕解釋，討好地笑了笑。
我一時失聲，喉嚨裡像堵了塊棉花，如鲠在喉。
唐沁在醫院待了很久，不停地講述她與老周相愛的過程，到最後卻被父母強行分開的悲慘故事。
說到動情時，她感激地說：「老嫂子，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錯過了彼此，如今能重新在一起，真的多虧了你。」
她語氣誠懇，滿臉真誠。
我愣愣地看著感動的父子倆，隻覺手腳冰涼，渾身冒寒氣。
拆散了我的婚姻，成全了他們的愛情。
那我算什麼？
4
「媽，方才你怎麼不給唐姨倒杯水？一點也沒有待客之道。」
這是兒子將人送出去，回來說的第一句話。
此時我正在削蘋果，手一滑，鋒利的刀刃劃過指腹，血珠子爭先恐後地冒出頭來，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怎麼？這就護上了，上趕著讓人作踐你媽？」
沒離婚，再怎麼樣，她名不正，言不順。
說難聽點，就是個還未上位的小三。
要我端茶倒水，我沒那麼大度。
「可你明明已經同意離婚，難道想反悔？媽，你別死皮賴賬臉纏著我爸，該放手了。」
「我還指望唐姨在她兒子面前美言幾句，讓我往上升一升，剛巧上面空出個經理的職位，有很多人盯著，咱有這個資源可不得好好把握。」
我氣得直發抖。
有奶便是娘。
之前還不同意，如今迫不及待要我讓位。
我一言不發，從包裡將醫保卡拿出來扔在櫃臺上。
「將你爸照顧好，我走了。」
話才說完，挎在胳膊上的包忽然掉在地上，裡面的東西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蹲下撿時，才發現是繩子斷了。
我看著帆布包角上的破洞，想起唐沁身上的包包、耳墜、項鏈，莫名有些心酸。
家裡明明有錢，我卻還在用劣質的地攤貨。
這麼多年省吃儉用，情願苦自己，也要讓他們父子倆打扮得光鮮亮麗。
可值得嗎？
隻不過感動了自己而已。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為了兒子，你要收收自己的脾氣，別動不動甩臉色。」
老周的話，讓我險些繃不住。
當年，兒子出生時，老周哭了。
我也哭了。
與老周結婚，十裡八鄉都說我走了大運，能嫁給大學生，那是祖上燒高香。
可結婚三年，肚子卻沒動靜。
婆婆因此諷刺我是不下蛋的母雞。
後來去大城市查出是老周精子活力弱，不易懷孕，為了保住他的面子，我沒有對外宣稱，而是默默扛下所有的流言蜚語。
老周遵從醫囑三年，終於迎來了兒子。
可以說周浩是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也不為過。
可惜一顆真心，到頭來還不如一個經理的職位。
我拽著包走了。
再待下去，我怕自己控制不住發瘋，給父子倆一人一個大嘴巴子。
5
老周出院的第一時間，我們辦了離婚手續。
回去的路上，他望著後視鏡，有些不解：「你怎麼一點也不難過？」
我笑了。
有什麼好難過的？
一開始得知丈夫出軌時，我哭過、鬧過，到頭來還不是自己消化所有的壞情緒？
這次他為了初戀，淨身出戶都要離，還有什麼好挽留的呢？
人留不住，錢握在手裡便好。
「就算不在一起過，以後也還是親人，有什麼要幫忙的知會一聲。」
「好。」
我敷衍兩句。
其實沒什麼要幫忙的，燈泡我會換，馬桶我會修，就連油漆我也會刷，這輩子我活得像個超人。
我低頭看著粗糙的手，陷入了沉默。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老周看了眼手機屏幕，滿臉笑意地摁了擴音鍵：「唐沁，手續已經辦妥了，一會兒拿了行李就能搬過去……」
女人嬌柔的聲音自那端傳來：「今晚恐怕不方便，要不明天再搬吧。 」
老周急踩剎車，關了擴音，低聲問為什麼。
兩人聊了幾分鍾，很快結束了通話，男人臉上的笑也隨之落了下來。
回到家，我將老周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箱拖出來放在門口。
「趁時間還早，走吧。」
老周愕然，喃喃地說：「我還沒找好住的地方，能不能……」
「不能。」
斬釘截鐵。
不容拒絕。
別以為我沒聽到，他心愛的女人說今晚有聚會，沒空搭理他。
呵呵。
我也沒時間招待前夫呢。
讓他在這兒多待一秒都犯膈應。
既然選擇淨身出戶，就要做好被掃地出門，露宿街頭的覺悟。
兒子從門口進來，聽到這話，頓時瞪大眼看著我，一臉不可思議。
「媽，你也太無情了吧。」
我隻覺好笑。
老周年輕時為了褲襠裡的二兩肉找大胸妹，老了還要追尋真愛和初戀在一起。
他將結發妻子當作玩具，說丟就丟。
如此薄情的男人，難道還要當菩薩一樣供著他？
真搞笑！
「離婚了，就要斷幹淨，與前妻關系密切，恐怕某人會不高興吧，再說這是我的房子。」
房本上的名字是我任性的底氣，我不懼任何人。
老周臉上的怒氣慢慢消散，悻悻然地提著行李箱下樓，卻被兒子攔住了。
「媽……」
「別喊『媽』，你也滾吧。」
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也不要了。
6
離婚後的第一個中秋節，兒子打電話讓我去聚聚，吃個團圓飯。
自上次撕破臉後，這是他第一次向我低頭。
以往有爭執時，都是我找借口主動求和。
想到很久沒見過小孫女，我答應了。
「媽來了，記得換鞋，一會兒唐姨要來，我爸特地請鍾點工上門打掃了衛生。」
兒子指了指拖鞋，又重新躺回沙發上玩手機。
我頓住，問他怎麼還請外人過來。
「唐姨和爸都領證了，怎麼能算外人？」
他的話讓我差點暴走。
但想到還未見到孫女，我就忍了下來。
進屋轉了一圈，見室內打掃得一塵不染，心裡復雜極了。
以前，即使我生病住院，回到家也永遠是亂七八糟的，老周從未想過花錢請人清理衛生。
原來，不是舍不得錢，而是分人的。
我自嘲笑笑。
沒看到孫女，反倒瞧見老周在廚房忙得滿頭大汗。
見到我，他眼睛一亮，伸手招呼：「快來幫忙，一會兒唐沁來了，到點飯沒燒好，可就尷尬了。」
我站著沒動。
結婚幾十年，難得進一次廚房的男人，卻為了別的女人下廚，說來真是諷刺。
「你不是當上門女婿去了嗎？回兒子家請人吃飯，這算哪門子事？」
老周為了離婚，將郊區的老房子和一套剛還完貸款的新房，還有二十萬的現金，都給了我。
他之所以這麼爽快淨身出戶，是因為每月有一萬五的退休金，除了沒房，他吃喝不愁。
「第一個中秋，兒子總要和人家正式見面，這是禮節，還愣著做什麼，我是讓你來燒飯的。」
他急得團團轉，臉色難看極了，可我並不在意。
精心準備的中秋家宴與我沒什麼關系，留下來也隻會膈應自己，這飯不吃也罷。
我轉身出了門，等電梯時，眼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老嫂子，你來了。」
見我臉上不好，她像明白了什麼，滿臉堆笑：「吃過飯再走嘛，又不是外人，我讓小周給你打電話，務必請你來，不然中秋節一個人多冷清啊。」
她熟門熟路，熱情地拉著我的胳膊往屋裡走，仿佛我是上門拜訪的客人。
我掙扎著不想去。
兒子見此有些不高興：「媽，你一把年紀了，能不能懂點事？唐姨多大方，就怕你一個人在家吃飯沒滋沒味，好心讓你來家的。」
老周拿著鍋鏟出來，怒目而視：「不就讓你幫下忙，氣性這麼大，以前你燒飯怎麼不說？」
我氣極反笑：「那好，我與她一起下廚，你們都歇一歇，等著吃吧。」
「不行。」
父子倆異口同聲。
一句試探的話，最終還是扎傷了自己。
我抓起包往外走，身後卻傳來兒子的聲音。
「媽，唐姨嫁給爸是來享福的，哪能做這些粗活？」
老周衝到我面前，氣急敗壞：「燙到唐沁怎麼辦？你燒習慣了，做一頓飯又不會死。」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巴掌甩了過去。
「滾，我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老娘不缺你這口飯吃。」
「至於你……」
我冷漠地看著周浩：「給別人當兒子去吧，我就當養了一條狗。」
我的怒火震翻全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