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我的成績著想，爸媽給我請了個住家保姆。
我的成績一般，隻停留在全班前十。
那天，在聽到我跟我媽匯報成績後，住家保姆不顧我在打電話，在旁邊嗤笑著嘲諷我：
「寧寧，我天天伺候你，家裡的事情都不用你管，回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你怎麼才考這點成績？不是大姨說你，你都對不起你媽媽成天給你買的那些水果和零食！
「不知道你小小年紀心思都放在哪兒去了！我女兒現在初三，她可是全班第五！聽說能考到好學校去呢！果然，寒門出狀元啊！」
我看著愈發把自己當家人，平日裡還偷偷打聽我們家情況，小偷小摸的白眼狼保姆，冷笑一聲。
你是真當我幾歲的小丫頭，好騙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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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升高二時，爸媽為了讓我全心投入備戰高考，多些睡眠時間，不用再把時間浪費在上下學的路上，特意在學校附近給我買了房子。
學校在繁華區，房子自然地段也好，雖然隻是一棟兩室一廳的普通低層，但價格也不低。
買的時候我還有些心疼。
但我媽說，這房子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等我高考完就能把房子轉到我名下，作為我以後在這個城市生存的保障。
他們是老思想，總覺得有了錢就要買房子，各處投資、遍地開花，多多益善。
這麼多年，爸媽仍沒學會基金理財，卻將掙到的錢全投資在了房產行業。
也就是說，哪怕我以後找不到工作，在家收租金也能過活。
我不會做飯，他們也不放心我學做飯，為了更好地照顧我的日常起居，爸媽從家政公司選了一排保姆的照片給我挑。
我一打眼就看到了 C 位那個阿姨——羅美娟。
她看上去四十來歲，整個人溫溫柔柔的，而且看簡介，從業幾年，前後伺候了十幾戶，應該經驗也挺豐富。
再說，她是跟我爸爸是老鄉，都是桐城人，就算說些方言什麼的我也依稀能聽懂，做的飯也合我胃口。
想到這裡，我們定下了她。
細想想，來我家也算輕松，畢竟除了做飯打掃衛生洗衣服外，我生活能自理，一天基本上不著家，其他事也不用她操心。
怕她苛待我，爸媽特意打問了一圈，按照行業裡拔高標準一個月六千開出了她的工資。
其實羅姨第一天來上戶的時候，還挺合我眼緣的。
大概是沒有熟稔吧，她剛來的時候沒什麼話，對我也是客客氣氣的。
隻是在聽到爸媽給我買了房，又專門請了她來照顧我時，嘆了口氣。
「現在的孩子就怕寵壞，先生太太，你們對大小姐簡直太好了！這麼一比，我女兒簡直是活在地底下啊！」
爸媽有些尷尬，但沒說什麼。
隻是環顧了一圈，給我準備了些東西後，再三交代她一定要照顧好我，我現在是衝刺階段，不要因為小事分心，也最好不要生病。
他們有大生意要忙，得去外地出差，興許得走幾個月，希望我在這兒過得開心。
羅姨打著保票，送走了他們。
臨走時，爸媽又仔細叮囑了我一番，還偷偷告訴我，要是羅姨對我不好的話，我們就辭退她。
這個家，我才是主人。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爸媽走後，羅姨非常勤快地將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還問我她平時應該幹什麼，有什麼主要的任務。
我想了想。
「爸媽請您來照顧我，您隻需要做飯和打掃衛生就行了，其他洗衣服之類的我自己會扔洗衣機裡，我上學後的所有時間您自由安排就可以了。」
她定定地看著我，我也看著她。
「……沒了？」
我點點頭。
羅姨搓了搓手。
「就這點活，你們給我一個月開六千，不好吧？」
緊跟著，我又道。
「但我有個要求，因為我馬上要高考了，不能受外界影響，所以我放學回來的時候您最好動靜小一點，當然，我也會戴耳機，您隻要不要大吵大鬧就可以了，正常的音量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羅姨喜滋滋道。
「好的好的大小姐，你說啥都行。」
聽著別扭，我主動改掉了這個稱謂，讓她叫我寧寧就行。
羅姨脆生生答。
「行啊，寧寧！你喊我大姨就行了。我看你就看著親，跟我女兒似的！」
我扯著嘴尷尬地笑了下。
2
起初，她對我的態度還很好，而且知分寸懂進退。
我平時上學要六點半出門，六點十分的時候，溫熱的飯菜已經在桌上備好了。
晚上十點回來以後，桌上除了備好的晚餐和切好的水果外，也基本上見不到她的人。
羅姨說，保姆就要有保姆的自覺，她最好是不要跟我一個桌吃飯。
我叫了她幾回，她都拒絕了，我也就默認了。
在我心裡，她像個田螺姑娘似的，每天隻管照顧好我的家就是了。
時間長了，我對她也格外照顧些，一口一個大姨地叫著。
爸媽時不時給我買些新鮮水果，我一個人吃不下，也都會給她留出一份來。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幾個月後，她好像變了一個人。
臨近端午節的時候，她有意無意地跟我更走近了些，甚至在我難得幾次看電視的時候主動坐下跟我嘮嗑。
一開始隻是關心我的生活、學習和口味，後來就開始八卦我的家庭。
包括但不限於問我——「你爸媽是做什麼的？」「他們是不是原配搭子？」，抑或是「你家裡隻有你一個女孩嗎？沒有個弟弟傳宗接代、繼承家產嗎？」等等。
能糊弄過去的我就糊弄過去了，糊弄不過去的我就找借口躲回了臥室。
在我心裡，我分得很清楚，她隻是個保姆而已，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我家的事跟她沒半毛錢關系。
可她顯然不這麼認為。
那天，羅姨一邊給自己剝了個最大的荔枝塞進嘴裡，一邊汁水橫流地坐在我旁邊跟我嘮嗑。
「寧寧，你說一個人住在這兒，沒覺得悶嗎？」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我整天都被題海戰術壓得喘不來氣，哪有時間考慮一個人孤獨不孤獨？
再說，平日裡的話在學校說得也就差不多了，家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沒那麼多講究。
見我搖頭，她咂了咂舌。
「羅姨之前都沒跟你講過我那些事兒，你跟你家裡人都對我很好，我很感激，可你不知道，我之前的僱主啊，對我更好，那簡直是沒話說！」
她將荔枝核吐在手心，把玩著，另一手拽過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
「這麼說吧，我之前一直幹的是住家保姆，畢竟管吃管住嘛，照顧的也都是有錢人家的太太，比你還要省心的哦！之前我老公和孩子來看我的時候，那個僱主竟然開口讓他們都住進了她的房子裡。
「那屋子本來就不大，隻有三室兩廳，我們兩口子住一個臥室，孩子住一個臥室，僱主兩口子住一個臥室。我老公甚至開玩笑問我，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家呢！哈哈哈！」
她捂著嘴笑得開心，我卻根本不敢搭腔。
我是學生，又不是傻子。
這話明晃晃是在點我，我不可能聽不懂。
我一個妙齡女孩，哪敢讓保姆拖家帶口地把她的農村老公和上學女兒都弄過來？整得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似的。
到時候說不定真像她老公說的那樣，這家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哩！
想到這裡，我停下筆，抬眼看著她。
「那對你確實挺好的，你怎麼不繼續做了？」
羅姨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問，她頓了頓，笑容有些尷尬。
「人家個人隱私，我也不知道，聽說是因為生不出來孩子，兩口子出國試管去了……好像是把房子都賣了籌錢呢！要不是從他家出來，我也碰不到你們這種好人家呢！要麼說還得是我命好，選的戶主都是這種錢多事少的！」
她捂著嘴，笑眼彎彎。
「呀，羅姨是不是說錯話了，村裡人，你別往心裡去。」
我搖搖頭，盯著她濺到我草稿紙上的飛沫，有些惡心。
「還有什麼事嗎？」
大概是我不鹹不淡的態度刺激到了她，她收斂了點神色，象徵性地試探著我。
「是這樣，馬上不就過節了嗎？到時候我女兒會放假，你看你上學以後我一個人在家多無聊啊，不如讓她爸帶著她過來陪陪我……你要是介意的話，就讓你大姨父出去住？讓你妹妹過來唄？」
她話音未落，我就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她。
「不用了羅姨，這是我同學家開的酒店，提我名字可以打折，你可以讓叔叔和你女兒去住，你要是無聊的話幹完活也可以去陪他們。」
羅姨撇撇嘴，「哦」了一聲，抽過我手裡的名片就離開了。
3
大概是從那次開始，她對我的態度就不像以前那麼熱忱了。
不過我可以理解，畢竟是工作嘛，哪有人能一直保持高度的熱忱和投入，隻要幹完自己的活就行了。
我一不用她伺候我，二不用她陪我聊天，巴不得她離我越遠越好。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事情發生後的隔天早晨，我剛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羅姨就進去收拾衛生了。
沒過一會兒，她將搜羅起來的灰塵和頭發扔進我面前的煙灰缸裡，故意在我面前道。
「寧寧，你怎麼這麼能掉頭發啊，難道是吃鹹了？」
我皺了皺眉，懵懵懂懂地搖頭。
「沒有吧，飯不是你做的嗎？衛生間不是有垃圾桶嗎？為什麼往這兒扔。」
她笑了一聲，端起煙灰缸離開了。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反應過來，她那句話的意思是在罵我，把我當狗了——
因為隻有狗吃鹹了，才會掉毛。
可能是我心大吧，沒放在心上，不過心裡還是默默地開始給她扣分。
我暗想，等什麼時候扣成負分了，我就跟爸媽說，辭退她。
我媽覺得我一個人在外面住很可憐，平時也照顧不上我，對我好的方式就是給我轉錢、買各種水果。
我在外面住的這段時間，每天都能吃到新鮮水果。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最近吃到的水果，比我一開始吃到的要小很多，不光小，味道也更酸澀了。
我拿著手裡的葡萄去問羅姨時，羅姨翻了個白眼。
「寧寧，你什麼意思啊？這水果的大小甜度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要找也要找商家的吧？你這說得好像我昧了你家的吃的似的。」
我有些尷尬。
「額，我……我就是問問。」
羅姨嘆了口氣，故作唏噓。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以後白天快遞員來送水果的時候，我給你打個視頻你看看，免得你在外面敗壞我的名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