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晚

第4章

字數:3765

發佈時間:2025-06-18 15:50:30

不想當晚回府後,我卻在爹爹的書房再次見到他。


 


一問才知,爹爹與他亡父曾是同窗好友,此番難得來江南,特來拜訪。


 


因著這層緣故,我與陸鶴鳴日漸熟絡,終日泛舟遊湖,端的是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話。


 


就連爹爹都忍不住感慨,「女大不中留嘍!」


 


我被爹爹逗得滿心羞澀,紅著臉不敢看陸鶴鳴。


 


他倒是坦蕩,當著我爹的面大大方方訴鍾情。


 


「昭昭是這世間最明媚鮮亮的女子,若能娶她為妻,實乃三生有幸。」


 


我永遠不會忘記,當他說完這話後,爹爹是如何拍著他的肩膀,目光堅定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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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我把昭昭嫁給你,你可能否護她一生一世,無論發生任何事,都絕不欺她傷她?」


 


陸鶴鳴看向我,眼神篤定而認真。


 


「昭昭於我,恰如性命,至此餘生,定不相負。」


 


我更深深記得,出嫁前夜,爹爹坐在我房中,面上是何等的欣慰。


 


「昭昭,真好,以後有人代替爹爹保護你了,把你交到鶴鳴手上,爹放一萬個心。」


 


爹爹說他走南闖北大半輩子,閱人無數,凡所見之人是何品性,他從未看走眼。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可是陸鶴鳴,他不但負了我,更辜負了爹爹對他的信任……


 


9


 


爹爹病情過於嚴重,為方便照顧他,我索性在西郊民巷住了下來。


 


直到黃昏時分,侯府都無人來尋我,想來也是不在意。


 


我心裡暗暗打定主意,等爹爹病情有所好轉後,我就回去與陸鶴鳴撇清一切關系,然後帶著爹爹回江南。


 


今生今世,再不復見。


 


翌日一早,我去街上的藥鋪給爹爹買了些藥。


 


藥鋪掌櫃與我是舊相識,看我窘迫,便沒收藥費。


 


隻是臨走的時候,老掌櫃摸著胡須,連連嘆息。


 


「這裡面用量最多的一味藥材叫『獨活』,有祛風除湿、通痺止痛之效,與其他藥搭配使用,固然能好得更快一些,但是僅用它來治病,其實也未為不可,總歸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聽出他的話中深意,淡然一笑,頷首謝過後走了。


 


曾經兩情相悅時,我也覺得自己離了陸鶴鳴,定然就活不成了。


 


可如今經歷這麼多,方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本就不值得自己勞心傷神。


 


就像老掌櫃說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病愈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是總會好的。


 


拿著藥回到西郊民巷,正準備煎藥,卻忽而聽見爹爹房中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他陸鶴鳴如此仗勢欺人,絕不能就這般算了,若是伯父信得過我,彈劾陸鶴鳴的折子明日便可呈到聖上面前!」


 


我聞之一怔,慌忙跑進房中。


 


心裡倒不是害怕陸鶴鳴會被皇上怪罪,隻是擔心有別有用心之人故意利用父親,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衝進房後,我瞧見爹爹床前站著一個俊朗年輕的男子,年紀瞧著同我差不多,雖穿著鎧甲,臉上卻透著幾分朗朗少年氣。


 


他聞聲回頭,與我四目相對,頷首致意。


 


「蘇小姐。」


 


我滿心莫名,「爹,這位是?」


 


爹爹笑著同我解釋,「他是蕭亭,你忘了,五年前在江南醉仙樓外,你曾送給他一盤紅燒肉。」


 


我腦中隱約記得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隻是他的樣貌,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蕭亭明眼看出幾分,挑眉笑了。


 


「不怪蘇小姐忘了,當年受你一飯之恩時,我還是街上乞討的臭乞丐,渾身髒兮兮的,蓬頭垢面,蘇小姐不記得也實屬正常。」


 


爹爹立即道:「話不能這麼說,好男兒志向高遠,能從小乞丐搖身變成如今的宣威將軍,足見你的本事。」


 


蕭亭卻是垂眸抱拳,「在下能有今日,還要多謝伯父,如今我既找到了你們,定不會對你們的處境置之不理,還請伯父隨我回府,讓我好好照顧你們!」


 


我在一旁看著,心裡越發糊塗了。


 


「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10


 


爹爹同我說,蕭亭當年受我一飯之恩後,當夜便登門拜訪父親,原本是想留在府上做下人,以報答恩情。


 


然而爹爹看他體魄強健,便將他送入軍營,託一位好友費心培養,隻盼日後能建立一番功業,為國盡忠。


 


蕭亭也著實沒有辜負爹爹的期望,入營五年,他就從一個小小的伙頭兵成為了一方首將,甚至得到皇上的嘉獎,如今也算是朝中炙手可熱的少年將軍了。


 


雖然隻是五品官,但他勝在年輕,人人都看得出來,假以時日,他定能走向尋常人無法企及的巔峰。


 


最重要的是,蕭亭不單有勇有謀,更心存良善。


 


入朝受賞之後,他便立刻差人去江南找父親,想將父親接進京中以還恩情,不料卻得到了父親散盡家財以保全我的消息。


 


幾經周折,才在西郊民巷找到了我們。


 


蕭亭到底是習武之人,收不住性子,他對陸鶴鳴的所作所為深惡痛絕,在我面前破口大罵。


 


「這幾年若不是太子護著,他早被人逐出盛京了!還有娶了昭武校尉遺孀這件事,我回京之前便有消息傳入軍營,滿軍將士誰不說他是趁人之危,昭武校尉孝期未過,他便娶了人家的娘子,實在無恥!」


 


誠然,在這件事上,陸鶴鳴確實無恥。


 


可這也恰恰證明了他對柳溪的感情。


 


隻是這些都與我無關了,反正已經打定主意離開他,便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費心勞神。


 


蕭亭得知我的打算後,皺著眉連連嘆息。


 


「蘇小姐,若不是所嫁非人,你本不該是如今這般的,我還記得當初在江南,誰不說你敢愛敢恨,乃是世間少有的性情女子。


 


「明明是陸鶴鳴負你在先,最後卻讓你承擔了這一切,難道你就當真甘心?」


 


若是以前的我,自然是不甘心的。


 


我求天道也要公理,誰對不起我,我便向誰討回來。


 


可唯獨在感情這件事上,講不了理。


 


用盡手段,有心為難,勉強開出來的花,聞著也是苦的。


 


更何況,我和爹爹都經不起折騰了。


 


「蕭將軍,我知你心有浩然之氣,但這歸根究底是民婦的私事,如何抉擇,民婦心裡自有決斷,還望蕭將軍莫要插手。」


 


蕭亭連連搖頭,「蘇小姐,你誤會了,我隻是覺得這件事對你和蘇老爺實在不公平……」


 


「所以呢?」我淡淡笑著打斷他的話。


 


他卻是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著我,「什麼?」


 


「陸鶴鳴是高高在上的陸遠侯,而我與父親不過是一介平民,男人三妻四妾乃世之常情,更何況在外人眼中,我確實是陸家的罪人,有今日都是我應得的下場,我有何臉面為自己求公道?」


 


我將事實擺在他面前,不求他能體諒女子的艱辛,隻望他日後娶妻時,莫做第二個陸鶴鳴。


 


但蕭亭仍在斥罵陸鶴鳴對我的種種不好,顯然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我索性也不再與他爭論,盡管他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幫我出頭,我也沒有答應。


 


他在戰場上多年廝S,好不容易才有今日,是真正從平民爬上去的,根本不知道陸遠侯府那種百年世家大族的根基有多深。


 


我已經在地獄之中了,沒必要再拉無辜的人下水。


 


蕭亭百般勸不動我,最後也泄了氣,不過每日都會來陪我照看父親。


 


又是一日下早朝,他轉道去東街買了一份我最愛吃的蟹黃酥。


 


彼時我正在院子裡熬藥,一下子就聞到了蟹黃酥的味道,霎時饞了。


 


蕭亭忍俊不禁,「你這鼻子還挺靈,我連盒子都沒打開,你就先聞到了。」


 


我連連點頭,「那是自然,我都大半年沒吃過了!」


 


蕭亭聞之一頓,目色漸漸柔了幾分。


 


「那以後我天天給你買。」


 


「這東西可不便宜,以你的俸祿,倘若真天天買,我早晚得把你吃窮了。」我挑眉同他開玩笑。


 


蕭亭卻是一本正經地看向我。


 


「我能有今日,本就多虧了你,哪怕是奉上我的命,我都甘之如飴。」


 


這話說得實在深情,我一時竟有些不知怎麼回了。


 


不想下一瞬,正前方忽然傳來一道沉怒聲。


 


「你們在幹什麼!」


 


我聞聲抬眸,見陸鶴鳴和柳溪並肩站在那兒,一臉不悅地瞪著我。


 


我心裡莫名,實在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將爐子裡的藥倒進碗中。


 


蕭亭笑了一聲,主動向陸鶴鳴握拳行禮。


 


「見過侯爺。」


 


陸鶴鳴斜眼冷哼,踱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


 


「蘇昭昭,我同你說話,你沒聽見是不是,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院,到底在幹什麼!」


 


11


 


陸鶴鳴的無端指責,讓我頓覺好笑。


 


「侯爺覺得我們是在幹什麼?」


 


陸鶴鳴陰沉的眸子在我和蕭亭身上來回掃過,步子慢慢逼近。


 


「昭昭,凡事皆有度,你可以因為一時之氣而埋怨我,但是有些事情,一旦過了頭,便是一腳踏入雷池,到時再後悔就晚了。」


 


我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嘴角笑意漸漸變冷。


 


「我不知侯爺所說的雷池在哪兒,但世間之事皆有因果,侯爺沒必要在這兒無端猜測,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遠比侯爺更清楚。」


 


言及此,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身後的柳溪一眼。


 


柳溪當即抿起紅唇,不動聲色地挽上陸鶴鳴的手臂。


 


「姐姐,夫君也是關心你,你豈能這般對夫君說話,而且皇上跟前的新晉紅人會出現在這,實在讓人好奇。」


 


柳溪說話從來都是綿裡藏針,看似句句為旁人考慮,實則字字帶針,不把人扎出血來絕不罷休。


 


隻是我雖看出了她的為人,卻並無多大用處。


 


畢竟之前也不是沒有為自己辯解過,可是在我和她之間,陸鶴鳴永遠相信的隻有她,那我解釋再多也是多餘。


 


可是現在,柳溪明裡暗裡都想坐實我和蕭亭的不軌之情,我斷不能容忍。


 


盡管我早已決定與陸鶴鳴一刀兩斷,但我絕不背負汙名!


 


「我與蕭將軍同為江南人士,五年前他受父親舉薦,得以投入軍營建立功業,如今雖已平步青雲,卻不忘恩情,這才日日來看望父親,有問題嗎?」


 


柳溪笑容一僵,儼然是因為沒有達到目的而撐不住面子,隻是面上依舊嘴硬。


 


「原來還有這等淵源,我還真是羨慕姐姐的好機緣,不管處在何種境地,都有貴人相助。」


 


我淡淡冷笑,「妹妹不必自謙,比起你,我的機緣哪裡及得上你半分,不過是種善因得善果罷了,不像妹妹,隻需輕輕勾一下手指頭,不愁沒人替你出頭。」


 


陸鶴鳴聽見這話,面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你不必如此陰陽怪氣地說話,要知道你本就犯了錯,若是再傳出善妒之名,到時族中長老們追究起來,我斷不會護你!」


 


護我?


 


這話聽來更是可笑。


 


自柳溪踏進陸家大門的那天起,他何時再護過我啊?


 


從前指天許下的海誓山盟,皆不過是戲言罷了。


 


「無需侯爺袒護,按照族規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大不了再去莊子上受半年苦便是!」


 


「你!」


 


陸鶴鳴瞪著我,咬牙剛想說什麼,卻被柳溪打斷。


 


「姐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莫再因為我而同夫君吵鬧了,不然我實在是於心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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