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程都沒吭聲，一直攢著一股勁，讓她用力就用力。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聽到林醫生說，“見頭了，一鼓作氣，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
陳可秀也聽話，用力一震，突然覺得肚子松了，就聽到孩子的哇哇聲，她突然清醒了好多。
一瞬不瞬地盯著林醫生，生怕傳聞中的混亂事落在頭上，萬一給她換個不好的孩子呢。
林醫生見她眼睛直勾勾的，拿了東西包了孩子，也不管是不是髒兮兮的，就給她看了一眼，語氣略微惋惜，“女孩哈。”
陳可秀倒是歡喜，也放心了，看著她稱重，然後聽她說：“四斤六兩。”
陳可秀垂眼看看肚子，皺了皺眉，她後期的體重增長到了150斤，就算除了羊水，孩子也不該怎麼輕。
突然放松的心神緊張起來，那種墜墜的感覺還在，她摸了摸肚子，心裡打鼓，還是抱著謹慎的心理喊，“林醫生，快看看肚子裡是不是還有一個。”
林醫生懵了下，又反應過來。
連忙走過來，看了眼她的肚子，又是戴手套，又是拿燈照的。
她直接伸手進去摸了摸，立刻說道，“是還有一個，位置不太好。”
心裡也納悶，這個產婦的肚子雖然大，但是看起來也沒到雙胞胎的地步啊。
可事實就是有。
陳可秀聽到位置不正，就有點害怕，但是咬牙不吭聲。
林醫生說是橫著的，讓她放輕松，突然一陣絞痛，硬生生給胎位掰正了。
陳可秀也快虛脫了，沒有什麼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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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卡著了，你用力點，快點。剛剛那個羊水都流光了，晚一秒鍾都可能沒救，快點。”
林醫生的聲音再次嚴厲起來。
陳可秀咬牙吸氣，使出吃奶的勁，也沒能生下來。
林醫生也著急了，“你休息三十秒，攢口氣，聽我的。”
陳可秀說不出話，隻能盡力吸氣，聽到她說“用力”，立刻就用力。
隻覺得身體一松，所有堵著的東西，都消失了，雖然身體輕松了，可也人也昏昏沉沉的。
她不敢閉眼，強撐著眼皮子，盯著醫生的動作。
她用力的拍打著孩子的腳心，半晌才聽到小小的一聲啼哭，醫生也松了口氣，“是個小子。”
陳可秀狠狠地松了口氣，點點頭，迷迷糊糊聽到她說有“四斤八兩”就睡了過去。
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產室，回到之前的病房了，而且看著天都快亮了。
兩個孩子都在她的身邊，其中一個包孩子的襁褓很是眼生，想來應該是醫院暫時借用的。
她之前沒想過是雙胞胎，因為之前照過超聲波，沒說有兩個，所以就沒準備多的。
所以即便到了現在，她都還是有點迷糊的，就像是踩在雲端，浮浮沉沉，又有點飄。
隻生了一個孩子的她都覺得不真實，怎麼還有兩個呢。
蔣清清趴在邊上逗孩子，看到她醒了，連忙說道，“陳姨，你好厲害呀，能一次性生兩個。”
陳可秀：“……”
她厲害個啥，也幸虧不知道，不然懷著孕的怕是都會害怕。
兩個孩子的風險系數，肯定是比一個的大的。
好在現在都平安。
現在問題又來了，她之前是打算買點奶粉的，可是根本沒有渠道，兩個孩子，她該怎麼養？
尤其現在都在哇哇哭。
她不知道怎麼怎麼辦了。
好在林醫生很快來了，給她換了吊瓶，然後教她怎麼開奶。
然後檢查了男孩，“右手臂輕微骨折，當時情況很危險，我強行拽出來的，傷了點。我檢查過了，沒有太大問題，讓他睡覺的時候側身，別壓著，小孩愈合快，養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陳可秀雖然擔心，但是也知道當時的確沒辦法，她都脫力了，在僵持一會兒，就得暈過去。
還是林醫生當機立斷，才保住了孩子，這點她還是清楚的。
也慶幸是來了醫院，要是在家裡，指不定就兇多吉少了。
而且，她原本的打算，是再過幾天才來的，因為和家裡鬧翻了，所以才會提前來。
也算是增加了孩子生存的機率。
她還在輸液，就麻煩蔣清清把孩子抱起來，她一人親了一口，“這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蔣清清無奈道，“陳姨，你還是快喂弟弟妹妹吧，一會兒該哭睡著了。”
“好。”陳可秀答應得爽快。
等真的開始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疼得想原地打滾。
生下孩子，可能是麻木了，也有可能是有了孩子的喜悅，就不覺得有多疼。
可喂孩子……她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現在沒有奶粉，總不能看著孩子餓肚子，更不能去買點米粥來喂，隻能咬牙支撐。
好在她的身體確實爭氣，第一次就讓孩子吃上了，雖然不太夠，也能勉強安撫住孩子。
隻不過，她喂了孩子，全身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現在能用的人手，隻有蔣清清，隻能拜託她去供銷社買點東西，醫院的食堂伙食並不好，她需要把自己照顧好。
房租是交了的，算是拎包入住，想辦法買了床單的，昨天早上都收拾好了，隨時都可以進去住。
她知道蔣清清會做飯，隻能拜託她去做飯了。
“清清，你去附近瞅瞅，看看有沒有人偷偷賣東西的。要是有，也別砍價，趕緊買了走。”
第423章 談也得有談的態度
住了好幾天，她也大概知道的，哪怕說了不許偷偷買賣，總有人會拿點東西換錢。
尤其是這醫院附近，天朦朦亮的時候，她都看到兩次了，有人賣雞蛋或者雞。
交易的速度飛快，估計也就幾十秒的時間，比接頭還小心謹慎。
這種事情，她不該讓蔣清清做的，可是她現在全身上下都沒有力氣，隻能靠她。
蔣清清自然沒有猶豫，現在的很多孩子，十三歲就是小大人了，她拿著錢，立刻就出去了。
她雖然沒見過世面，不就是拿錢買東西嘛，買就是了。
她前幾天也看到人買了的，應該也不難。
陳可秀撐著起來，趴在窗戶上看，看到蔣清清逮住一個大嬸，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她給了錢，把別人的籃子都拿了，轉身就跑，全程不到一分鍾。
回到病房的時候，她臉色通紅，氣喘籲籲的，“陳姨，一塊錢買了十個雞蛋，我說沒東西裝，籃子她要了我五毛錢，貴了嗎？”
看著別人買的時候後，挺容易輕松的。
等到自己上，感覺心都要蹦出來了，聽到別人說話，都怕別人是在叫自己站住。
根本就不敢砍價，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回到病房裡，才覺得踏實點。
才想起來，有沒有可能買貴了。
陳可秀笑著搖頭，“不貴，我們佔便宜了。”
其實是貴了的，不過沒有票，省了這個麻煩。
至於籃子……
小姑娘幫她買東西，膽戰心驚的，她怎麼還能說貴了呢。
蔣清清松了口氣，“好，那我回去給你做飯，荷包蛋配面條好不好？”
“好，你走路慢點。”陳可秀囑咐著她，“你做完了先吃啊，不要顧忌。要是沒雞蛋了，我們再想辦法買。”
要在城裡生活，目前又沒有工作，還是得想辦法換票。
一直沒有票，買私人的東西，可遇不可求，總不能飢一頓飽一頓的。
蔣清清回去，她也不擔心的，現在天亮了，路上人多了起來，而且租的這房子就在附近，走路隻需要三四分鍾。
租房的人家，是個剛退休了的老太太，姓趙，家裡人都有工作，有自己的宿舍，平時都不太回來。
都去過幾回了，趙婆婆看起來並不多話，遇到就打個招呼，也不多問。
隻是和她說了，對外得說是她鄉下的侄女，不然暴露了，有人過來查，那就住不成了。
陳可秀自然都答應，對方雖然不多話，也不是多事的人，也不會為難清清。
她看著兩個孩子的臉，說實話，沒有一個是紅潤的，都是皺皺巴巴的，女兒胎毛都長到了耳朵上。
女兒雖然是先出生的，可身為姐姐，她還輕一些。
陳可秀伸出手指，在她鼻息之間探了探，小小的呼吸打在她的手指上，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裡被漲的滿滿的。
原來孩子生下來，是這麼奇妙的事情。
真的有血脈相連的那種感覺。
她也去戳了戳呼呼大睡的兒子的手心，這麼小的孩子，居然就知道下意識抓她的手指。
隻不過好像不協調，隻是蜷縮起小小的手指。
兩個孩子都不大，小小的手指，看起來也就比小雞爪大一點。
陳可秀逗了會兒孩子，又餓又困，身上也疲軟，就慢慢地睡了過去，也不敢睡熟了，怕別人偷孩子。
現在真的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要是失去哪一個，都會痛不欲生的。
不過她也睡不熟，雖然孩子生了，盜汗也很嚴重，隻睡一會兒就會被熱醒。
然後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反復好幾回，才看到蔣清清回來了，她著的吃的，正好放在早上買來的竹籃裡。
陳可秀確實餓了，生了孩子一身輕松，快速吃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孩子小，並沒有出現撕裂或者是需要側切的情況，除了累點，她倒是不覺得有哪裡疼。
蔣清清看了她一眼，垂頭說道，“陳姨，我忘了和你說，你昨天生孩子的時候我去了一下郵電局，給大院裡發了電報。”
昨天老媽說，生了一定要說，免得到時候她太害怕，她嗤之以鼻的，家家都好多孩子，生孩子有啥可怕的。
可看到陳姨疼得臉色發白，她又覺得，她可能照顧不了，還是一切都聽大人的吧。
陳可秀愣了愣，隨即點頭，“好，謝謝，清清，真是為難你了。給姨做飯，還跑前跑後的，什麼都要忙活。”
蔣清清露出笑容，認真地說道，“陳姨，我很高興，我像個大人一樣，會做很多事。我會偷偷買東西了，還會發電報了。讓我覺得外面的世界變得好懂了。”
也知道……原來生孩子挺難的。
幾天的時間，她好像突然懂了很多的東西。
陳可秀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蔣嫂子真的很會教孩子，清清的心性，是一等一的出色。
想到她發的電報，可能今天就會送信回去吧。
邵衛國應該下班就能知道。
他會明天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