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惡毒?”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甚至顧不上右腿的傷口,“許慕,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火災,截肢,孩子,你究竟做了什麼?”
許慕立馬變得慌亂起來,可還不等他說話,一旁的張妍就搶先回答:“解釋什麼?解釋他是怎麼把你從火場裡救出來?”
“還是解釋你剛剛為什麼把我從樓梯上推下來?”
“龔笑笑,做人還是不要太自私了!”
沒等我開口反駁,張妍就已經伸手摟住許慕的脖子:“慕哥,我覺得我的腳腕好疼,可能是脫臼了,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許慕毫不猶豫的將她抱起來,隨即冷冷的看著我:“笑笑,這次你真的太過分了,你自己好好思考一下,你到底做錯了什麼。”
說完,他就抱著張妍,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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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的婚姻,被他棄之敝履。
我狼狽的爬上輪椅,在眾人的議論聲和鄙夷的眼光裡回到自己的房間。
看到身份注銷成功的消息後,我毫不猶豫的購買了飛往鄰國的飛機。
許慕看著急診室的燈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龔笑笑。
她從來都是跟小白兔似的,低眉順眼,溫順可愛。
他從沒見過她這樣激烈的樣子。
或許是這段時間他過於疏忽她了,許慕想著,等這段時間過去,他還是給她買個禮物哄哄。
診斷結束,許慕牽著張妍的手從急診室裡走出來。
助理就急匆匆的跑過來,一臉大驚失色的說:“許總,不好了,夫人……”
“夫人剛剛在高速公路上出車禍,從高架橋上掉下去墜江了!”
許慕剛剛還笑盈盈的臉色立馬變得慘白。
他將張妍丟在一邊,不敢置信的揪著助理的衣領:“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
“你說誰墜江了!”
張妍試圖去拉他,卻被他重新推倒在地。
“你不要碰我!”許慕發了狠,對著助理說道:“你再給我說一遍!”
張妍見他這樣,顧不上別的,趕緊出聲勸阻。
“慕哥,你別這樣,說不準這件事情隻是個烏龍,笑笑姐根本就沒事呢。”
“說不準她就是接受不了你對我好,所以才故意鬧這麼一出的呢。”
隻是這一次,她再也不能安慰許慕。
隻要一想到,他的人生裡再也沒有龔笑笑的參與,他就覺得自己心痛得快要喘不上氣。
他之前怎麼會覺得龔笑笑對自己不重要呢?
分明是太重要了!
他顫抖著聲音:“對,對,沒錯,是的,肯定是這樣,她一向就是這樣的手段。”
可助理緊接著就打破了他的希望:“許總,我已經查過沿路的監控錄像了,的確是夫人的車沒有錯。”
“警方已經展開搜救行動了,但他們說,夫人生還的機會渺茫……”
“不會的。”許慕的雙手無力的垂下,眼角的淚水也跟著掉了下來,絕望的呢喃道:“不會的。”
“笑笑她不會舍得這樣對我的,她還說過,等我們有了孩子,就一起出去旅行。”
“孩子……”助理的臉色也跟著變白了,隨即欲哭無淚的說:“許總,你說會不會是我們做的事情被夫人知道了……”
“所以她才受不了這個打擊……”
意識到這一點後,許慕整個人都跟著往後退了一步,隨即才佯裝鎮定的說:“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的,醫生也好,肇事者也好,都已經封了口了,她絕對不可能知道!”
“去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她找出來!”
“活要見人,S要見屍!”
最後這句話,許慕幾乎是吼出來的,整個人像是個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連站都站不直。
助理不敢再耽誤,趕緊去安排尋找的事情。
7.
張妍看著這一幕,心裡忍不住暗恨,但臉上還是露出一副心疼的神色。
“慕哥,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些年來,笑笑姐也不是第一次吃醋嫉妒了,我就說她不如我識大體。”
“我就不會這樣子來煩你,笑笑姐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她伸手去拉許慕的手,但下一秒就被許慕給甩開。
他冷著臉,高高在上的看著她,“張妍,我再說一次,你跟我之間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不過是看在過往的情分上幫你。”
“許太太,永遠都隻可能是龔笑笑的!”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聽信張妍的話,覺得我不過是使手段來威脅他就範,他最討厭的就是這樣被人威脅。
可是如今我生S不明,他心中的那杆天平隻會是偏向我的。
張妍看著他,眼裡閃過一抹不甘心,可還不等她開口,就已經有護士拿著協議走了過來。
“許總,這是你之前說的,屍體處理的協議,籤完之後就可以送醫院裡拿走了。”
許慕匆忙看了一眼,隻看到協議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毀容,硫酸等字樣。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東西。
在過去的日子裡,他不是不知道龔笑笑究竟有多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
她早早的就準備好了所有跟小孩有關的母嬰用品。
每次產檢都是小心翼翼。
她也曾經那麼渴望的問他,能不能等孩子大一點之後陪他們去旅遊。
可他卻那麼殘忍,不僅把孩子催產,還摘掉了她的子宮,讓她再也不能做母親。
一想到這裡,他就悔得恨不得掐S當時的自己。
“我不籤。”他近乎脫力的道,“孩子……我要帶回許家……”
張妍一聽,立馬就急了:“慕哥,你不是說過嗎,隻有咱們的孩子才能夠進入許家。”
“你放屁!”許慕一直壓抑著的怒氣在這個時候終於迸發出來,“如果不是你的慫恿,那我的孩子不可能去S。”
“我就不該救你的孩子,隻有我和笑笑的孩子,才是許家唯一的孩子。”
“你生的,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野種!”
他說完這話,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會變成這樣?
笑笑怎麼會出車禍呢?
明明他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啊!
他看著手機上高速路上的重大事故的新聞播報。
也看著警方從江裡把龔笑笑的車給打撈起來,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他從來沒有信過神佛。
可這一刻他竟然祈求上蒼能有奇跡。
隻是該來的總會來,警方在江面撈了兩天,終於撈到了我的屍體。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許慕徹底瘋了。
他在警局裡又哭又笑,S活不肯籤這個屍體認領書。
他逢人就說:“笑笑沒S,我的笑笑還在等我回家。”
張妍看不下去,來勸他:“慕哥,你別這樣,沒有笑笑姐了,你還有我啊。”
她甚至還抱著他們的孩子往許慕眼前湊:“慕哥你看,我們還有孩子,她長大了很多。”
在聽到孩子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冷漠起來。
“對,沒錯,孩子,都是因為這個孩子!”他搶過張妍手裡的孩子,高高舉起:“就是因為她,我才會做這麼多事情,讓笑笑對我徹底失望!”
“這個孩子原本就是不該存在的!隻要她沒了!她沒了,笑笑就能夠原諒我了!”
他說著,就將這個孩子給狠狠丟了出去。
幸虧張妍眼疾手快,才在最後關頭接住了孩子,看著懷裡哭得快要斷氣的小孩,她心疼了。
“慕哥,我知道,你對我有氣,可我也隻是愛你,我沒有別的想法。”
“你現在不想看到我,我都明白,我現在就走,不礙你的眼。”
“慕哥,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怎麼樣,你身邊還有我。”
說完,她就抱著孩子哭唧唧的走了。
許慕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緩緩收回視線,隨即打出去了個電話。
“給我查一查,張妍這些日子都跟什麼人在一起。”
8.
許慕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下面的人辦事很仔細,不出兩天,張妍的各種詳細情況都已經擺在了他的書桌上。
原來當初,和許慕分開之後,張妍因為過不了苦日子,所以一直都跟各種富商保持著不正當的聯系。
她會跟著他們去旅遊,住店,也會跟著他們出國。
動則就是三五天。
哪怕是在和許慕身邊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斷過。
就連孩子,都不是他親生的。
他更知道了張妍的孩子,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先天性白血病。
許慕看著這些消息,隻覺得可笑。
他就是因為這樣的一個人,而把笑笑給逼S了。
為了一個野種,而逼S了他真正愛的人。
他每天都活在悔恨之中,順便還讓人將張妍從杭城裡趕了出去。
他停止了所有對張妍的資助,包括且不限於金錢和資源上的。
失去了生存要素的張妍,還帶著一個孩子,很快就走投無路了。
她在一個晚上,躲開了許慕的眼線,偷偷來找他。
“慕哥,我知道我錯了,是我不該騙你,可我也是因為愛你啊。”
“孩子她是無辜的,她還那麼小,她不能沒有錢的。”
許慕躲開她的觸碰,自顧自的上車,根本不打算理她。
張妍急了,連忙用手擋住他的車門,立馬手背就腫了。
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可還是強撐著問:“慕哥,你能給我點錢嗎?就當我求你。”
求?
許慕隻覺得好笑,“可以,隻要你能讓笑笑回來。”
隻要笑笑能活著,就算是她恨他一輩子,他也願意。
“你不想給我這筆錢?”
“我憑什麼給你?”
“憑什麼?”張妍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許慕,你現在裝深情給誰看啊?”
“當初抱著我一口一個愛我的,不是你嗎?”
“是你自己說的,想要我給你生一個寶寶!”
“是你說的,隻要我能給你生孩子,你一定會好好對她,把許家所有的東西都給她!”
“我從來都沒有要你把龔笑笑的孩子臍帶血給我,是你自己聽了醫生的話策劃的一切。”
“你現在後悔了,開始裝深情了,覺得是我們害你這樣的。”
“可真正害龔笑笑S心的人,是你!”
“最該S的那個人,也是你!”
張妍發瘋到一半,就被助理給拉走了。
可這話還是被許慕聽進去了
她說的沒錯,最應該給我賠罪的人,是許慕。
他把我們的孩子,和警方打撈起來的我的屍體一起下葬,然後整日整日的待在墓地。
他說要為我們贖罪,每天過得渾渾噩噩。
隻是許氏樹大招風,他這樣的行徑很快就被人傳了出來。
很快就給許氏帶來了一些麻煩。
人人都說他為了我,傷心欲絕,淪為廢人。
可也有知情人說出他對我做的那些傷害。
一時間許氏股價大跌,不少股東紛紛退股。
眼看著許氏風雨飄搖,終於有人坐不住了,勒令許慕立馬回到許氏。
可他就跟聽不到一般,每天都守在我的墓地。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在一個假肢研究會上看到了我的身影。
那一刻,他S去已久的心,卻突然跳動了起來。
我在那個研究會上,隻是露了個小臉而已,坐得很遠,隻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
屏幕前的他,痛苦的嗚咽出聲。
“我就知道你沒S。”
“太好了,笑笑,你沒有S。”
“你真的……沒有S……”
9.
我離開許慕之後,就飛到了閨蜜在的國度。
她大學時候就學的臨床醫學,然後又出國深造多年,在這方面很有成就。
她接到我的時候,看著我那空蕩蕩的右腿,眼睛立馬就紅了:“老子要去把許慕給S了!”
我也隻是笑,笑罷了才問她:“還有的治嗎?”
“腿都沒了,你說還有的治嗎?”她沒好氣的跟我說。
可她雖然話是這麼說的,在此之後卻開始醉心研究假肢,既要舒適度高,又要耐磨損度高。
歷時兩年,她真的做出來了。
我戴上的那天,她又忍不住紅了眼眶:“終於看到你重新站起來的樣子了。”
“隻是你的子宮……”
我聽著她的話,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的子宮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可能做母親了。
可我本來也沒有那麼想做母親。
隻不過以前愛許慕,執著於想為他生個孩子。
如今想來,一個人也未必不好。
唯一可惜的,隻有我那來不及見面的孩子。
哪怕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再次想起他的時候我也還是難受得掉眼淚。
我甚至都沒有機會見到她溫熱的身體。
後來,我在好友的醫院旁邊,開了個咖啡館,每天無所事事的營業著。
許慕知道我的消息之後,很快就找到了我的地方。
他本來試圖糾纏挽回我。
可當他真的到了之後,卻看到我一個人站在咖啡廳的門口,逗弄著不知道從哪裡拋來的流浪貓。
臉上帶著的是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過的靜謐的微笑。
他在咖啡館的對面看了我很久很久,久到像是要把我刻進他的腦子裡一樣。
到最後,他也沒有來打擾我,反而是在我的對面租了個二樓的小洋房。
每天都會在樓上看我。
有一天,咖啡店裡有一個小姑娘,突然拉著我,神秘兮兮的問我:“姐姐,你是不是認識那個怪叔叔啊?”
我順著她的手指頭看過去,正好看到了許慕。
他看上去滄桑多了,猝不及防和我的目光相接,他下意識的就避開了。
我這才回過頭來,將咖啡遞給眼前的小女孩。
我說:“不認識哦。”
當然了,那些過往與傷害,我早就已經不願意再承認了。
從我離開他的那一天起,我就跟他再也沒有關系了。
我從今天起,隻是龔笑笑。
再也不是許太太,不是任何人的太太。
我會奔赴屬於我自己的,嶄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