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

第97章

字數:3442

發佈時間:2024-11-08 13:24:53

  “你好。”安芝回禮,看他打扮應該是村子中較為德高望重的人,“我們是從大周金陵城過來的商客,想向您打聽一下關於他的事。”


  男子看向李致,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人:“他是被我們的漁網拉上來的人。”


  來的人是這村子中唯一會說大周話的,從他的口中安芝得知,李致是在三年前被漁船救回來的。


  三年前十月裡,算著海上暴風雨過去的時間,水城有許多漁船出海捕魚。


  這邊村子裡當時有三條船出海,開的稍遠了些撒網,與漁船群分開大約兩三日後,他們的船遇到了漂流在海面上的破碎船板,依照以往的經驗,他們知道這是有船遇到風暴了。


  他們有嘗試去找人,但因無法確定出事的地方,看到的始終都是些碎木板,直到兩日後,他們的網被拖住。


  李致是連著個大箱子被拖上來的,拖上來時呼吸幾乎要沒有,他們猜測他應該趴在箱子上被拉回來的網兜著了,身上大大小小數處的傷,所幸沒有致命處,這才讓他活下來。


  “我們救了他之後,他一直生病,發熱,我們之中的一條船隻好先回來。”接連病了數日,醒過來後的李致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是誰,從哪裡來。


  把李致救回來的是阿娜的叔叔,在養病期間都是阿娜照顧他的,兩年前李致幫著村子裡賺了些錢,大家幫忙在這裡給他們造了房子,兩個人成親還有了孩子。


  這兩年裡,他們也試圖幫李致找親人,記起以前的事,但他身上所留下的就隻有這幾樣,就連他的名字都是依照著木牌上的字,找人辨認後才這麼叫的。


  唯一有的線索,就是他對瓷器的喜歡,可在水城這裡,這也說明不了什麼。


  “你們是林的家人嗎?”


  幾個人齊齊看著安芝他們,沒有惡意,反倒是很希望幫林找到家人。


  安芝看著李致,早前剛認出他時的激動漸漸平息下來,三年她都等了,隻要是還有希望,她都可以繼續等。


  安芝讓寶珠去牛車上取東西,深吸了一口氣衝著他們微笑:“能否收留我們一晚上,我想和他談談。”


  ……

Advertisement


  夜幕,寶珠按安芝的吩咐在廚房裡做菜,屋檐下,油燈的光線昏黃,李致看著桌上幾套瓷具,神情終於有了些變化:“我以前是做這個的?”


  “你過去是計家的管事,年輕時就跟著我大哥一起外出做生意,瓷器是你接觸最多的東西。”安芝將木牌拿出來,“你還記得我大哥叫什麼嗎?”


  李致搖頭,安芝沾了筆墨在紙上寫下計安林三個字,隨後又寫下李致二字,但他的反應並不大,顯然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父母早逝,很小的時候就被李管家帶來了宣城,十二歲時到商行幫忙,之後一直跟在大哥身邊,這木牌,是我和芍姐姐去觀山廟求來的,帶在身上也有幾年了。”安芝看著手裡的木牌聲音微頓,“他們在你身上發現了這個,是不是大哥交給你的?”


  回答安芝的隻有平靜,三年前被救時他不記得,如今依舊如此。


  可安芝卻無法像他一樣平靜,從進來到現在,她說了很多,努力維持的鎮定在李致的“毫無印象”下漸漸失衡,安芝的語氣逐漸急迫。


  “你們在海上的時候,三艘船上的羅盤都出現了問題,為什麼會沒發現?”


  “出事的時候大哥是不是和你在一起,這木牌在你身上,他是不是交代了你什麼?”


  “李大哥,你被他們救上來時是在貨箱上的,那大哥呢,他在哪裡?他是不是還活著,你和小叔都活下來了,他呢!”


  安芝站了起來,面頰微紅,情緒看起來有些激動:“蘇祿出海的漁船那麼多,是不是還有別的船發現了出事的商船,除了你之外,還有人活著對不對?”


  李致怔了怔,他低頭看被她捏在手中的木牌,眉頭輕皺。


  這樣的沉默到了安芝眼底,像是一記重錘,又將她打了回來,強烈的窒息感,讓她的思緒陷入了混亂。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卻如何都到不了的感覺,讓人無力到想哭。


  咚的一聲,屋門口傳來響聲,李致的兒子站在那兒,腳邊是掉下來的藤球,小家伙撿起球後蹬蹬蹬跑到了李致的腳邊,撒嬌喊了聲。


  李致將他抱起來後,他則是張著大眼睛看著安芝,一臉的好奇。


  安芝扶著桌子的手用力握緊,她緩緩坐下來,不甘心道:“李大哥,你真的連李管家都不記得了嗎?”自己的親人,即便是忘記了,提起時也不該毫無感觸。


  李致抱著兒子,輕輕晃動,過了許久他才開口:“有時候做夢,我會夢到有人叫我。”


  安芝驀地抬起頭,李致微皺著眉頭,想了會兒:“但看不清樣子,隻是不斷在叫我,讓我照顧好自己,有時,我也會夢到一些屋子。”


  “你跟著大哥出航,李管家都會這麼囑咐你,那些屋子,是不是這樣的?”


  安芝拿起筆飛快在紙上畫下一些宣城的屋舍,商行,府宅,還有李管家老家那邊的屋舍,李致的視線最終是定在李管家老家屋舍那邊。


  “是這個嗎?”


  這是三年來,李致第一次看到夢中出現過的屋子,之前妻子想幫他找尋記憶時,找來的各處屋舍都不相同:“很像。”


  安芝臉上一喜:“這是你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在李管家帶你到宣城前,你一直住在這裡,生活了有五六年之久。”


  李致看著紙沉默。


  安芝感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她提到李管家他沒印象,提到大哥和商行的事他都沒印象,或許是因為這些無法形象出來,但要是把李管家的畫像拿來,他也許就能記起些什麼,同理,她可以給他看大哥的畫像,宣城的街巷,那些他每天必經的路。


  或者幹脆,把他帶回去,把他置身在熟悉的環境中,比從她口中說出來,更容易幫他恢復記憶。


  想到這裡,安芝的心裡又重新燃起了希冀,她指著桌上的花瓶:“他們說你喜歡瓷器,我聽李管家說起過,最初帶你入行,談的第一筆買賣就是這個,那次出航,船上也有不少瓷貨。”


  李致眼神微閃,神情松緩了些,他其實也不算是什麼都不記得,隻是印象中的人和事都是模糊的,他無法將眼前這位姑娘說的話與記憶裡少得可憐的碎片重疊起來。


  而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她手中的這些瓷器,或許就如她所說,他原本就是吃這口飯的,所以在當初醒來後,他因為失憶無措時,靠近這些東西才會給他安寧。


  在廚房中忙碌的阿娜出來了,笑著招呼他們進去吃飯,夜色下,暖人的燈光映襯著這一家三口的和樂,仿佛除了這張臉,所有的一切和她所知道的李致無關。


  安芝的視線漸漸模糊,她又不敢靠近了,她怕這又是自己想多了的一場夢,這件事在心裡沉的久了,再也經不起它撥弄。


  耳邊響起腳步聲,安芝沒有回頭,輕嗫了聲:“權叔。”


  寬厚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頭上,輕輕摸了摸:“大小姐,大少爺吉人自有天相。”


  安芝的視線越漸看不清,那一家三口的身影,逐漸和燈光融合在了一起,一團的暖黃,她輕聲:“權叔,您不必安慰我,我什麼都明白的。”


  三艘船幾十人,縱使小叔和李大哥都還活著,大哥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是微乎甚微。


  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這三年來老天爺總在給她希望,在她要接受事實時拋給她線索,再讓她失望。


  權叔嘆氣:“大少爺一定希望小姐好好的。”


  安芝低頭,眼淚落下來,掉在地上消失不見,她哭笑:“權叔,或許老天爺要告訴我的不是大哥還活著。”


  她驀地抬起頭,擦去眼淚,視線回到了清明,她直直看著那屋內:“老天爺或許是想告訴我,那場海難並非意外。”


  權叔也知道她的脾氣:“小姐是想帶他們回去。”


  安芝點點頭:“隻有回到宣城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和事,他才能夠想起來。”蘇祿的一切對李大哥而言都太陌生,沒有熟悉感也就回想不起什麼來。


  “要是他們不想離開這裡。”


  安芝怔了片刻,轉身朝屋外走去,聲音漸遠:“我不會逼迫他們。”


  權叔目送了她,繼而看屋內,長嘆了聲。


  ……


  翌日,在金陵已然是秋季,在蘇祿這兒,迎來的還是炎熱的一天,安芝從瓦屋內出來,院子內隻有那個孩子在玩。


  看到安芝後也不認生,朝她跑過來,將手裡的藤球塞給她。


  李致給這個孩子取名叫沐,安芝把他抱了起來,遺傳了父母優點的小家伙,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分外可愛。


  這麼大的孩子顯然是靜不住的,在安芝懷裡呆了不過片刻就要下地,下地之後又要拉著安芝陪他玩,雖然語言不通,但這並沒有成為兩個人之間的交流障礙,咿咿呀呀的,安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將他塞給自己的藤球滾給他。


  這時屋外傳來叫喊聲,安芝抬起頭,門被推開,是昨日在村口遇到的婦人和孩子。


  那孩子風一陣衝進來,安芝手快將沐抱起來,那孩子飛奔到了安芝腳下,抱起藤球就要往屋內衝,抓都抓不住。


  安芝抬頭看婦人,她顯然是沒覺得自己的孩子有什麼不對的,隻懶懶說了幾句後,看著安芝。


  安芝平靜與她對視了會兒,婦人大概是想起了昨天的事,嘴裡念叨著,從安芝身邊經過,徑自去了屋內,把孩子拎出來時,手裡還多了個籃子,上邊是滿滿一籃子的吃食。


  接著她就若無其事的帶著孩子離開了。


  安芝有些反應不過來,這算是拿還是偷?李致和阿娜都不在家啊。


  安芝懷裡的沐衝著那籃子奶聲奶氣說了幾句話,可惜安芝聽不懂,這時阿娜回來了,正遇上要出去的婦人,阿娜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婦人手中的籃子後收了回去。


  兩個人在門口爭執了起來。


  很快,不遠處又走過來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面相有些兇,大步走到婦人身旁,看到她拎的籃子後露出了笑容,接著便對阿娜說了一連串的話。

暢銷精選

標記Alpha教授之後
標記Alpha教授之後 "綠茶 Omega 假扮 Alpha 入學,喊著清醒獨立,卻默默享受我男友的寵愛照顧。 後來,男友拋下易感期的我,跑去保護 Omega。"
迢迢
迢迢 女配覺醒後,我和全網黑的弟弟一起上綜藝。我控訴家裡重 男輕女。「小時候煮方便面,隻有他碗裡有雞蛋,我就沒有!」「那是因為你雞蛋過敏。」
此生不換
此生不換 "談了三年的男朋友江浔,在結婚前出軌了。 我提了分手。 他不同意,「婚禮照舊,瑤瑤說她不要名分,江太太的身份可以讓給你。」 可明明當初是江浔手捧鑽戒,求我嫁給他的。 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放棄事業,照顧他癱瘓在床的媽媽,端屎又端尿。 怎麼現在反倒成了讓給我? 江浔認定我為他付出這麼多,一定舍不得這段感情。 可後來,他不僅沒等到我回頭。 還親眼看見,那個權勢滔天的男人將我緊緊摟進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吻我。"
女主和女二he了
女主和女二he了 "穿成虐文女主後,我誤拿了深情劇本。 女二意外摔倒,我怒斥影帝男友。 「這麼大個人在你面前都能摔,你吃白幹飯的啊!」 女二自述被黑博同情,我拿起手機酷酷就是一頓反黑。 女二發和男友的合照。"
濘羽
濘羽 "臥底時,我曾救過一貌美公子,趁其失憶哄他做未婚夫。 公子信以為真,紅著臉求娶我。 任務完成那日,我被命令清除所有知情人。 隻得親手取他性命。 萬萬沒想到,公子不僅沒死,多年後還成為手握重權的攝政王。 後來我失敗被捕。 看著我狼狽模樣,他慢慢扯緊系在腳腕的紅線。 「溫濘,怎麼不跑了? 「那……你欠我的洞房該還了吧?」"
宴青山
宴青山 "聽聞謝承宴失憶的時候,我正在梨園養胎。 他磕傷了腦袋,記憶停留在了十六歲。 我稍作思考,大手一揮,叫侍女給他送去一封和離書。 「且去告訴他,以後也不用記得了。」 畢竟十六歲謝承宴,心裡隻有那個放棄他的小青梅。 更重要的是,年少時,我們是死敵的關系。 不死不休的那種。"
炫富弟弟是保安
炫富弟弟是保安 "住在客廳三個月,我被弟弟小兩口偷光了身上的錢。 他罵我打工妹,甚至把我當禮物獻給了上司。 直到,我把閨蜜的卡“不小心”落在家裡。 這次丟了可是盜竊。"
和兒子穿書死遁後
和兒子穿書死遁後 "我和兒子一起穿書,成為豪門裡被遺棄的母子。 表面上不受寵,卻每天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掐指一算,男主白月光要回來了,很快要將我們趕出家門。 我:「兒子,媽媽存夠錢了,跑?」 兒子背上小書包,給我遞上一張黑卡:「早準備好了,我們快滾吧!」 結果,在我們走後的第三年,傳聞宋家少爺將江城找了個天翻地覆。"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