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風不偷月

第55章

字數:3676

發佈時間:2024-11-08 22:25:59

楚識琛回答:“亦思。”


果嶺上空陽光強烈,項明章明白了楚識琛為什麼要一起來,在昨晚找他的時候,或是推斷出渡桁和智天的關系時,楚識琛大概就想到了這一步。


表面上,楚識琛隻匯報發生了什麼,盡的是職員責任。


實際上,楚識琛一並計劃了解決之道,之所以不直接言明,是他清楚這個辦法超過了秘書的權限。


今天從踏足球場開始,楚識琛一路謙遜作陪,聆聽談話形勢,然後抓住機會主導話題。


先拆臺競爭對手公司,再建議官方,最後達成獻計的目的。


為項樾是真,為項目也是真,這份真心裡藏的幾分心術,是為了亦思。


昨夜的野心被牆角陰影和朦朧月光遮蓋了,此時此刻,楚識琛身姿筆挺,隻有沉著和堅定。


佘主任聽罷,贊許地笑了:“這樣的話,項樾確實周全。”


項明章目光幽深,說:“多虧楚秘書靈醒。”


楚識琛知道自己先斬後奏,不合規,他越過佘主任望著項明章,終於滋生出一點擅作主張的心虛。


當著外人,萬事該等應酬結束。


可楚識琛沒忍住,試探道:“項先生,能不能教我打一杆?”


項明章喜怒難辨,說:“你的能力可以自學。”


楚識琛抿了抿嘴唇,又爭取了一下:“就一杆,不行嗎?”


項明章頓了片刻,評判不出項樾和智天誰更有優勢,也猜不到官方的主觀偏愛,隻知道,自己比從前少了些出息。

Advertisement


他微冷著臉,改口道:“那還不過來。”


第50章


楚識琛踱到項明章面前,他用的球杆是俱樂部提供的,不趁手,總是忍不住在手心掂掇半圈。


項明章問:“你想在哪打?”


周圍有長草區,有坡道,不遠處的前方還有水障礙,像一片小湖泊,楚識琛來的路上惡補了打高爾夫的視頻,說:“我想讓球飛過水面,然後進洞。”


項明章道:“第一次打球就要過水,難度太高了。”


楚識琛低聲問:“還是你不會教?”


項明章不中激將法,反而笑了,意味深長地回答:“理想和現實是不一樣的,你以為是《遠大前程》,實際面臨的可能是《悲慘世界》。”


有佘主任在一旁看著,楚識琛放棄了爭辯,他跟在項明章身後打了幾球,走走停停地聊了一些選型的問題。


一下午過得很快,後來佘主任累了,先走了,分別的時候又一次對楚識琛的策略表示了肯定。


等另一輛巡場車過來,項明章和楚識琛坐在最後一排,司機問路線,項明章說:“隨便繞一圈。”


楚識琛擰開一瓶礦泉水,提前潤了潤嗓子。


清涼的液體還沒淌進肚子裡,項明章已經先聲奪人:“我不同意。”


楚識琛擰緊瓶蓋:“什麼意思?”


項明章明確地說:“這個項目公司不會讓亦思參與。”


楚識琛對項明章的態度有預感,但沒想到會這麼強硬,他仍抱有希望,說:“先斬後奏是我不對,我任由懲罰。”


項明章冷靜地說:“我沒打算懲罰你,我隻是否認這個意見。”


“為什麼?”楚識琛道,“我承認對亦思有私心,可目前的形勢,這個方法一樣有利於項樾,是雙贏。”


項明章說:“我不這麼認為。”


楚識琛分析道:“李藏秋是亦思的運營總裁,所以佘主任才肯見他,說明亦思強過渡桁。智天帶渡桁搞A加C,那項樾加上亦思就是優化升級版,師夷長技以制夷,顯然利大於弊。”


項明章否決道:“為什麼要被智天牽著走?我們給甲方做的是方案,方案的根基是技術,隻要技術過硬,項樾自己就能夠扛下來。”


楚識琛明白這個道理,說:“技術應對的是需求,要了解需求必須先滿足甲方的口味,我們前期不就是忙這些嗎?剛才佘主任已經透露了官方的態度,要穩,要幫手。”


項明章緘默了一瞬,楚識琛趁機道:“再說項樾是亦思的大股東,本質是有區別的,亦思不是要分享,更不是爭奪,是實實在在的幫手。”


項明章一句話挑明:“我不信任這個幫手,這個理由夠不夠?”


楚識琛頃刻間啞火了,越是簡單粗暴,威力越強,他竟然想不出該怎樣繼續反駁。


或者是他百密一疏,考慮了全部的客觀因素,卻忽略了項明章的主觀意識。


楚識琛感到一點挫敗,望著沿路的草坪自我消化,一邊權衡該爭取還是放棄。


他和項明章的關系剛緩和不久,如果又弄僵,得不償失,不待他糾結出答案,項明章忽然問:“我提前訂了巧克力,還有沒有胃口吃?”


楚識琛動了下嘴角,反問:“是不是最甜的?”


巡場車抵達終點,項明章掏出會員黑卡,說:“自己去取就知道了,我去開車。”


一樣的絲絨布包,裝滿了心形巧克力,楚識琛等項明章開車到門口,他坐進副駕,打開先吃了一顆。


日暮黃昏,離開俱樂部就堵在了路上,巧克力在楚識琛的口中融化,濃醇甜膩,他的思路卻清晰起來。


項樾收購亦思近半年了,經過合並、審查和整頓,兼容了系統、部門和制度,不能說不上心,但至今沒有任何業務上的合作。


堵得無聊,項明章說:“怎麼不吭聲?”


楚識琛咽下巧克力,他在以項明章的角度思考,回答道:“亦思的人事問題積弊已久,跟項樾合作恐怕有泄露機密的風險,所以你拒絕,這也是收購以來雙方業務保持界限的原因,對嗎?”


項明章承認道:“對,亦思參與後一旦發生類似問題,項目就砸了,公司的口碑和員工的心理都會受創,作為老板我不能冒這個風險。”


楚識琛說:“萬事開頭難,可總要有個開始。亦思經歷了人員洗牌、財務內控、機制改革,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但是還不夠。”項明章直切要點,“你昨晚說過,李藏秋也算項樾內部的人,提防還來不及,帶上亦思難保更方便他吃裡扒外。”


楚識琛解釋道:“我斟酌過這一點,但想法恰恰相反,渡桁參與,亦思也參與,那就名正言順地讓李藏秋避嫌。醫藥公司的項目就是如此,如果他反對,等於做事前後不一。”


項明章搖搖頭:“別太天真,李藏秋避嫌了,他手底下的人呢,你能保證幹淨?”


車流松動,項明章單手把著方向盤駕駛,楚識琛說:“要約束,籤保密協議,派項樾的人帶隊主導。”


任職以來,楚識琛深刻感受到,項樾的許多強大之處是看不見的。


程序的規範性和靈活性怎麼平衡,團隊的協調力,變幻的銷售打法,研發部的高水準……他不在乎亦思能否分得利益,他迫切希望亦思能學到一二。


“派誰?”項明章理據分明,“位子高的身擔重任,孟焘,彭昕,誰有精力兼顧?位子低的派過去做不了主,束手束腳能改變什麼?”


項明章連超了幾輛車:“你的策略很全面,很高級,可惜沒有一個合格的執行人。”


人是最難掌握的。


空有時機和謀劃,卻沒點兵的良將,所以寧願不做,也不得馬虎。


楚識琛抹了把臉,抹不掉眉間的失落,也抹不掉照在雙頰的豔麗霞光,半小時後,項明章把車停在了江岸大道的路邊。


熄了火,項明章的手仍扶在方向盤上,爭論貌似終結,但楚識琛的話在他腦海裡已經掀起了波瀾。


沒錯,任何事情總要有個開始。


項樾收購亦思的本質就是為了獲得輔助,從而進一步壯大。


項明章盯著快速流動的車河,天暗下來,一排霓虹燈剎那全部亮起,混合的燈光鑲嵌了整條大道。


萬花筒似的,項明章的心思跟著變幻,最終,他猶豫地開口:“你提到了醫藥公司的項目,還沒忘了那件事麼?”


楚識琛平和地說:“能得到教訓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忘。”


項明章在這一刻定下心,說:“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楚識琛倏地看來:“什麼?”


項明章說:“有一個人可用,如果他能回來帶隊,我就同意讓亦思參與這個項目。”


楚識琛以為塵埃落定,沒想到出現了轉機,他懇切地問:“什麼人?”


項明章說:“周恪森。”


天徹底黑了,楚識琛下車往別墅區走,步伐沉重又緩慢。


周恪森和楚喆是大學同學,畢業後楚喆決定創業,周恪森選擇了留校,亦思在發展初期需要人才支撐,楚喆希望周恪森能辭職和他一起打拼。


後來,周恪森一路做到亦思的技術副總,他和楚喆並肩作戰的年頭,是亦思風頭最盛的時期。


周恪森為人正直,甚至有點死板,脾氣也比較火爆。


他跟楚喆一樣喜歡鑽營技術,不擅長搞公司政治,而李藏秋是做業務的,辦事活絡講手段,因此兩個人一直理念不合。


尤其楚喆死後,周恪森和李藏秋各掌管半壁江山,誰也不服誰,最終李藏秋棋高一著也好,周恪森吃了性格的虧也罷,勝負已分。


在離開亦思前,周恪森經歷了降職和處分,他拼盡全力阻止亦思走下坡路,卻又在無端的內耗中一步步被奪權。


四年前,周恪森負責的一個項目出了事。


開標當天,標書發生重大失誤,亦思被當場廢標。


這件事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周恪森徹底爆發,憤然離開了亦思。


然而業內沒有公司再請他,他的年紀和心性也不適合獨自創業,消沉了大半年,他遠走哈爾濱再也沒有露過面。


周恪森走後,亦思的研發部就散了。


研發部經理成了一名普通銷售,就是周恪森的徒弟,翟沣。


楚識琛的大腦又混亂又清晰,一些由遠及近的往事,交錯著,纏繞著,裹挾出背後的一些因果真相。


走到家,楚識琛沒有上樓,去敲開了楚太太的臥房。


今天沒有活動,楚太太半躺在床上翻雜志,抬起頭:“回來了呀,怎麼蔫蔫的,打高爾夫累不累?”


楚識琛走到床尾榻坐下,說:“媽,你認識周恪森嗎?”


雜志“哗啦”合上了,楚太太靜了半分鍾,輕聲說:“你都不記得過去的事了,怎麼會提到老周。”


楚識琛請求:“能不能跟我講講?”


楚太太不知從何講起,支吾了半晌,講述的內容和項明章說的差不多,不過更詳細一點。


說到周恪森的辭職事件,楚太太忽然顧左右而言他。


楚識琛追問才得知,周恪森早就身心疲憊,在亦思苦苦支撐不為別的,因為楚喆曾對他託孤。


楚太太說:“當時你妹妹太小,你又頑劣,老周比我這個當媽的更希你能成器,不然以他的脾氣早就不奉陪了。”


楚識琛問:“標書那件事,他忍無可忍了嗎?”


楚太太這一次靜了幾分鍾之久,滿是愧疚地說:“小琛,標書出事調查你周叔叔,是你指證了他。”

暢銷精選

標記Alpha教授之後
標記Alpha教授之後 "綠茶 Omega 假扮 Alpha 入學,喊著清醒獨立,卻默默享受我男友的寵愛照顧。 後來,男友拋下易感期的我,跑去保護 Omega。"
迢迢
迢迢 女配覺醒後,我和全網黑的弟弟一起上綜藝。我控訴家裡重 男輕女。「小時候煮方便面,隻有他碗裡有雞蛋,我就沒有!」「那是因為你雞蛋過敏。」
此生不換
此生不換 "談了三年的男朋友江浔,在結婚前出軌了。 我提了分手。 他不同意,「婚禮照舊,瑤瑤說她不要名分,江太太的身份可以讓給你。」 可明明當初是江浔手捧鑽戒,求我嫁給他的。 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放棄事業,照顧他癱瘓在床的媽媽,端屎又端尿。 怎麼現在反倒成了讓給我? 江浔認定我為他付出這麼多,一定舍不得這段感情。 可後來,他不僅沒等到我回頭。 還親眼看見,那個權勢滔天的男人將我緊緊摟進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吻我。"
女主和女二he了
女主和女二he了 "穿成虐文女主後,我誤拿了深情劇本。 女二意外摔倒,我怒斥影帝男友。 「這麼大個人在你面前都能摔,你吃白幹飯的啊!」 女二自述被黑博同情,我拿起手機酷酷就是一頓反黑。 女二發和男友的合照。"
濘羽
濘羽 "臥底時,我曾救過一貌美公子,趁其失憶哄他做未婚夫。 公子信以為真,紅著臉求娶我。 任務完成那日,我被命令清除所有知情人。 隻得親手取他性命。 萬萬沒想到,公子不僅沒死,多年後還成為手握重權的攝政王。 後來我失敗被捕。 看著我狼狽模樣,他慢慢扯緊系在腳腕的紅線。 「溫濘,怎麼不跑了? 「那……你欠我的洞房該還了吧?」"
宴青山
宴青山 "聽聞謝承宴失憶的時候,我正在梨園養胎。 他磕傷了腦袋,記憶停留在了十六歲。 我稍作思考,大手一揮,叫侍女給他送去一封和離書。 「且去告訴他,以後也不用記得了。」 畢竟十六歲謝承宴,心裡隻有那個放棄他的小青梅。 更重要的是,年少時,我們是死敵的關系。 不死不休的那種。"
炫富弟弟是保安
炫富弟弟是保安 "住在客廳三個月,我被弟弟小兩口偷光了身上的錢。 他罵我打工妹,甚至把我當禮物獻給了上司。 直到,我把閨蜜的卡“不小心”落在家裡。 這次丟了可是盜竊。"
和兒子穿書死遁後
和兒子穿書死遁後 "我和兒子一起穿書,成為豪門裡被遺棄的母子。 表面上不受寵,卻每天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掐指一算,男主白月光要回來了,很快要將我們趕出家門。 我:「兒子,媽媽存夠錢了,跑?」 兒子背上小書包,給我遞上一張黑卡:「早準備好了,我們快滾吧!」 結果,在我們走後的第三年,傳聞宋家少爺將江城找了個天翻地覆。"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