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字數:3619

發佈時間:2024-12-02 14:29:39

薄陰不動聲色,我卻怕他又陰陽怪氣刺我,急著表現,拿他手旁的砚臺。


誰知道腿還軟麻,使不上勁兒,直接碰倒了砚臺,一頭撲向他面前。


薄陰眸光微閃,反應極快,後撤了半釐,又迎了上來,反手制住我的雙手,將我整個箍在了懷裡。


「咚」的一聲悶響,我結結實實撞上了他的胸膛,腦門發疼。


他攥著我雙手,看清手上空無一物,隨即朗聲笑了起來。


「我當王妃終於出息了一回,要刺殺本王。怎麼?昨兒還說不肯圓房,今兒就等不及投懷送抱?」


以他的洞察力,怎麼會不知道我是摔倒了。


可他這人就是惡趣味,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調侃戲謔我的機會。


可我這人呢,明明知道他是故意那麼說,卻還是不爭氣地紅了臉。


他的身上是很獨特的龍涎香,大約是宮廷裡的調香師特制的名貴玩意兒。


前幾次他抱我,都是這個味道,我不知道為什麼,將這味道記得清楚。


我掙扎了兩下,沒掙開,隻好厚著臉皮說:「王爺本就是妾身的夫,何來投懷送抱一說,原是夫妻情趣。」


他又開始大笑,渾身抖得幾乎抱不住我。


我趁機要從他懷裡溜出去,他卻攬住我的肩,按了回去:「我就喜歡王妃這點兒,特別能裝,你再裝一個我看看?嗯?」


嗯你個大頭鬼!


要不是怕惹怒你這個喜怒無常的黑心王爺,我至於這麼睜眼說瞎話嗎?

Advertisement


我說:「妾身句句實話,心可天鑑。」


薄陰輕輕搖頭,笑道:「嘖嘖嘖,若是說謊要遭天打雷劈,我娶了王妃,可算白得了一座雷池,倒也賺了。」


我徹底泄氣了,不再掙扎:「王爺不還要辦公嗎?抱著我怎麼辦公?要是打擾了王爺,妾身會於心不安。」


「哦……原來王妃擔心的是這個?那豈不簡單。」


他岔開腿,抱小孩兒一般將我託了起來,放坐在了他左邊大腿上,環住了腰,騰出一隻手看文書。


我……嗯……這是個什麼姿勢?!


我直接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兒,半晌嗫嚅道:「王爺,這樣不妥吧……」


「如何不妥,夫妻情趣嘛。」薄陰說得面不改色,氣定神闲。


靠得越近,貼得越久。


我面紅耳赤的同時,漸漸從他那濃鬱的龍涎香下聞出一絲絲藥味。


藥味愈濃,仿佛我抱著個敷滿香粉的藥罐子。


鼻子痒得難受,我禁不住嘴角扭曲,腰弓成蝦米,隨即打了個巨大響亮的噴嚏。


薄陰蹙眉略帶嫌惡地側過臉,矜貴地掩住了口鼻,瓮聲瓮氣地道:「王妃莫不是著涼了?」


我想回答他的,可是接二連三的噴嚏打得我頭昏腦漲,泛起了淚花。


他終於大發慈悲,松了手,放我狼狽地抽了手帕撸鼻涕。


要人命的曖昧揶揄氣氛,生生給我幾個噴嚏打沒了,真是及時雨。


我一邊誇張地撸鼻子,一邊眼角餘光觀察薄陰的神色。


他揚了下眉頭,似乎興致缺缺,注意力不再放到捉弄我身上,稍一拂袖,正色看起了折子。


我並非是著涼了打噴嚏,而是聞多了他那一身龍涎香和中藥味混合的奇怪味道,鼻子犯衝。


前幾次他抱我,我都太緊張,太害怕,光隻注意到表面張揚的龍涎香了。


這是怎麼?


他這病到底是害了多久了?吃了多久的藥才能浸成那般濃鬱的藥味?


甚至到了需要靠燻香來掩蓋的地步?


他不是在吃藥嗎?


用我的血做引子的藥啊,如果沒用的話,他這樣的人又怎會大費周章地娶我呢?


薄陰晾了我在一邊,在宣紙上寫寫畫畫,並不避開我。


我來回躊躇思慮了好久,覺得他真的不似先前那般暴戾無常。


最終我鼓起勇氣問:「王爺……的身子近來怎麼樣了?」


薄陰擱下筆,熠熠的黑瞳無聲地睥睨著我。


「王妃是希望我好還是不好呢?」


我強迫自己開口:「應當是……好些了吧?如若我真的沒用,王爺怎麼會容許我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


我說不清我在想什麼?


拙劣試探的那一刻,我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他的病好了,希望他不用終日再與藥石相伴,做他康健張揚的攝政王,不用終日燻那厚重的龍涎香。


薄陰輕舒了一口氣:「託王妃的福,是好些了,不過還沒好透,故而還需要委屈王妃些日子。」


他那雙黑瞳裡倒映著搖曳的燭火,仿佛盛著火焰,似有似無地噙著笑。


我趁勢決定將不敢問的都問個幹淨。


我真是蠢得可以,就我這路數,也妄想去揣測試探他,倒不如直截了當地問來得聰明。


「那王爺好全乎了……能放我回宮嗎?」


薄陰嘴角垂下,目光冷涼如水:「你得寸進尺倒是擅長,都不問我要不要你的命,還想回宮?」


他屈指敲了敲檀木桌:「安樂公主,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嫁進王府了,就是王府的人,我花了大價錢娶來的,憑什麼放回去?」


「可你……」我著急地絞手指,急忙道,「可你留著我有什麼用啊?我知道你不會殺我,你必然不會真要我做你的王妃,我留在王府不過是徒受折磨罷了。」


「你憑什麼自以為我不會殺你?」


「我我我……我就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就像燁皇叔和田嬤嬤說的那樣。


他們是比我更了解薄陰的人,他們說薄陰不會殺我。


我信的,眼前的這個人給了我信的底氣。


薄陰往後仰靠向椅背,難得以一種平和的口吻道:「你不知道任何事情,無知是你最大的優勢。」


我自然聽不明白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我隻肯篤定,他不會殺我。


靜謐的沉默裡,咕嚕咕嚕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我尷尬地按著空空如也的肚子,朝他笑笑。


薄陰說:「你今兒什麼事兒都沒幹成,餓著吧,回去。」


這個挨千刀的,虧我還覺得他良心長回來了。


我僵硬地轉頭,硬邦邦地走出了他的書房,由他的近侍一路監視護送回了小破院。


田嬤嬤站在門口等我,院門頂上的燈籠光束從頭頂打下來,照得她好像一個蒼老的鬼魅。


她說:「王妃伺候王爺累了吧,早些洗漱歇息了。」


我淚眼汪汪地握著她柴塊兒般的手:「嬤嬤,我餓啊,睡不著。」


田嬤嬤道:「王妃不要孩子氣了,王爺還能餓著你不成?咱們王府不缺你一人的口糧。」


我敢說她這是唯一一次說得最長最連貫的一句話。


以往她除了日常伺候我以外,都用一問三不知敷衍搪塞。


我抹了下眼角,一想到自己餓著肚子給薄陰打掃了大半天的書房,就委屈得不行。


天大地大,吃飽最大。


飯都吃不飽,指望我受得住什麼罪?


我說:「不是啊……王爺今天真的沒給我飯吃,我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


田嬤嬤笑了。


我猶如見了鬼。


她今天不光說了最長的一句話,還笑了!


她微笑著說要去小廚房給我熱剩菜剩飯,我趁她端過來的時候捏了下她手腕。


熱的,不是鬼,是活人。


熱氣騰騰的飯菜上來了,我懶得再追究她那瘆人的笑,一屁股坐下,恨不得左右開弓地往嘴裡塞。


我這胃,還是薄陰的惡趣味給慣得。


小時候在宮裡的前些年,也不常有飽飯熱飯吃。


結果在王府大魚大肉吃了幾個月,這才餓了一天就受不了。


今天的剩菜也忒豐盛了些,不光有兔肉還有名貴的海味。


我隨口問:「田嬤嬤,中午我都不在,膳房那群人怕不是忘了,送這麼多你一個人哪兒吃得完。」


田嬤嬤一臉木訥,道:「老奴……」


「你不知道。」我搶先回答,身體疲累,精神緊張了一天,這頓飯比我進王府哪一頓都香。


吃飽喝足了爬上床呼呼大睡,做了個迷蒙的好夢。


往後直到新年前的日子,我總是會時常被薄陰傳訊過去給他做苦力,打下手。


他這人辦公務,凌晨天不亮到更深露重,就沒有個固定時間,隨心所欲,想什麼時候叫我就什麼時候叫我。


去了呢也從不含糊,不是讓我整理書籍卷宗,就是打掃書房,什麼活兒累就讓我做什麼。


這些事情,哪個僕役做不是做?


偏偏要我這個正王妃來做,可想而知他這人心有多黑。


17、


薄陰和我的關系意外和緩了下來。


除了無傷大雅的戲謔嘲諷和每月一次的抽血,再沒有過喜怒無常遷怒於我。


其實大多時候,他都忙得很,早出晚歸,回來了還得在書房忙到深夜。


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也不想知道。


在書房打了幾個月的雜,我從未主動去看過他寫的那些折子文書,盡管它就毫不避諱地放在我面前。


薄陰對我,從來不避嫌,完全不擔心我生了當細作的歹心,盜了他什麼機密泄露出去。


他越這樣,我越預感不好。


好像我這一生已然被他玩弄於股掌,無論如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對他分毫威脅都沒有。


我從來不主動,甚至不願了解他太多,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總覺得我知道得越多,他就越不可能放我走。


臨近年關,他愈發忙碌,常常辦公到深夜。


我可就慘了,即便無所事事,飢腸轆轆也得跟著硬熬。


但凡我露出疲態,打個瞌睡,必定被他一個紙團正中腦門,砸得「叮咚」一聲,然後聽他不鹹不淡地胡扯:「王妃困了?為夫的還在操勞,你自然該賢惠地侍奉左右。若是獨自休息了,必定於心不安吧?」


我……我心在滴血。溫柔體貼這詞兒完全就是薄陰的對立面。


怎麼能有人這麼討厭,一肚子壞水,以捉弄別人為樂呢?


這樣「安定平和」的生活很快就迎來了波折。


除夕近了,按理嫁出去的公主都該帶著夫家回宮去參加一年一度的國宴。


宮裡似乎是生怕我不回去,約定俗成的事情,偏還派公公親自跑了一趟,傳了口諭讓我和薄王爺除夕夜務必出席國宴,說是……說是父皇想念我得緊。


謝天謝地,我覺得我父皇還記得有我這麼個女兒就是天大的榮幸了。


我疑心這是否真是父皇的口諭,可薄陰不置可否,隨意地打發了公公回去。


他既然都不疑心,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到了除夕夜,薄陰帶著我第二次出王府,乘了馬車,盛裝出席國宴。


我穿著那件鵝黃色的廣袖霓裳裙,因為太冷,外頭還罩著田嬤嬤給我尋的一件灰色狐裘。


馬蹄聲噠噠地在宮門口止住,入宮的路程須得步行。


全程一言不發的薄陰先一步下了馬車,然後親自揭開了轎簾,朝我伸出了手。


宮裡出來迎接的人已經在兩側就位,手裡提著暖意融融的燈籠。


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抿唇將手放到他手心。

暢銷精選

現實世界的爸媽穿過來了
現實世界的爸媽穿過來了 "我穿成了小說裡的真千金。 卻是惡毒女配。 女主是假千金,男主是她的豪門竹馬。 他們一起打臉我。"
奇葩舍友花樣多
奇葩舍友花樣多 "為了滿足網戀男友,舍友經常在跟他視頻的時候,不小心把一些東西搞進身體。 我勸她網戀對象不靠譜,萬一被對方錄了屏,後果難以想象。 她卻說我嫉妒她拿捏男人的手段。 「你就是見不得我有男人愛,封建又愛多管闲事,腦子纏了裹腳布。」 後來,宿管發現了她的那些玩具,她怕丟臉,說是我的,還大肆宣揚。 我被混混糾纏,慘死在沒有監控的胡同裡。 再睜眼,我回到了第一次發現她往身體裡塞東西,發視頻的那天。"
新年團圓宴上,我和繼子們殺瘋了
新年團圓宴上,我和繼子們殺瘋了 "蕭柏宇成為臨城首富那天,我撞破了他和姐姐的私情, 慶功宴上,
跨越時空的回答
跨越時空的回答 陪在江翰墨身邊的第七年。 我用一道傷疤,換來了他的婚禮。
我的生日,他卻為學妹許願
我的生日,他卻為學妹許願 "暗戀七年的竹馬第一次主動提出陪我過生日。 許完願望後,對上他熾熱的眼神,我心如擂鼓。 可所有的悸動停留在他開口那一刻。 「杳杳,你把保研資格讓給蘇曾柔吧。」 我垂眼,吹滅了蠟燭。 也吹滅了這些年心中所有的妄念。 後來,我出國那天,竹馬在機場攔住我,雙眼通紅。 「杳杳,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身後的男人攬住我的腰,警告道: 「她已有家室,江學弟請自重。」"
薑夢
薑夢
他死後的第十年
他死後的第十年 我和傅清許是家族聯姻。 他有白月光,結婚後我們相看兩厭。 婚後十年,他因胃癌去世。 我中年喪夫,繼承他的巨額資產,簡直爽死! 我爽死後,重生了……
末世和閨蜜搬空商場
末世和閨蜜搬空商場 "閨蜜暴富了,隨手甩給我的卡都有 8 位數的額度。 我們瘋狂買買買了一個月後,電視機播放了病毒變異、喪屍出沒的新聞。"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